# 第34章：魂火迷阵
山谷入口的雾浓得能拧出水来，王大壮的指骨刚触到青灰色雾气，就像碰着烧红的烙铁般缩回。那雾竟在他骨头上留下淡金色灼痕，细看竟是往生教的“引魂纹”。青璃突然将符咒拍在他腕骨上，火焰“噗”地窜起，将雾气烧出个透明窟窿：“这些是魂火凝的雾，专挑有执念的人咬。”
江灵的灵魂感知能力在雾前打了个旋，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她看见雾中浮动着无数细碎的光点，每个光点里都藏着段残魂记忆——有被抽骨的药奴、被活祭的孩童，还有个戴着鎏金面具的身影正对着祭坛冷笑。“入口在雾里第七个光点后面。”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但进去后，可能会看见不想看见的东西。”
王大壮甩了甩冒烟的指骨，突然将三根肋骨掰成骨箭射向雾中。箭矢在触及光点的瞬间爆成齑粉，却惊起大片青色火焰。那些火焰竟凝成蝴蝶形状，翅膀上流转着受害者的面容，扑簌簌朝三人涌来。青璃咒骂一声，甩出五雷符：“糟了，这是往生教的‘忆魂蝶阵’！”
第一只蝴蝶撞上王大壮的骨盾，他眼前突然一花。天衍宗的议事殿出现在雾中，掌教端坐在云纹座椅上，下方跪着的执法长老正用蚀骨虫啃食药奴的腿骨。“王大壮，你竟敢污蔑宗门？”掌教抬手，鎏金面具在他掌心泛着红光，“把你的魂魄献出来，或许能留个全尸。”
骨盾“当啷”落地。王大壮看见自己的尸身被吊在殿中，执法长老的匕首正剖开他的胸腔。剧痛从虚无中涌来，他想召唤幽冥之火，却发现双手已变成凡人的血肉之躯。就在匕首即将刺入心脏时，他突然注意到掌教袖口露出的半截纹身——那是往生教的“血月纹”，和血影身上的一模一样。
“都是假的！”王大壮的喉骨在幻象中发出撕裂般的吼声。他低头看着自己正在虚化的手掌，突然想起江灵说过的话：“灵魂颜色越纯粹，越不容易被幻象困住。”眼窝里的鬼火骤然爆亮，他拼尽全力挥出一拳，幻象如玻璃般应声而碎。
江灵这边正跪在地上发抖。她又回到了那个血月之夜，父母的尸体倒在麦田里，天衍宗弟子的靴子正碾过母亲的手指。“小灵，快跑……”父亲的血沫溅在她脸上，温热得令人窒息。当那把长剑再次刺向她心口时，她突然听见王大壮的吼声在雾中回荡，像穿透乌云的闪电。
“他们已经死了！”江灵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猛然清醒。幻象中的杀手突然定格，身体如沙子般簌簌崩塌。她看见自己的指尖正泛着微光——那是灵魂感知能力在自动抵御幻象，就像青璃教她的那样，“盯着对方灵魂的裂缝，那里藏着阵眼。”
青璃的情况最糟。她蜷缩在地上，指甲深深抠进泥里。弟弟被吊在血影面前，蚀骨虫正顺着耳道钻进去。“姐，救我……”弟弟的眼球已被啃食一空，却还在朝她伸出手。青璃的符咒在掌心烧出血泡，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白骨匪寨，自己也是这样看着父母被血影杀死，却无能为力。
“够了！”王大壮的骨刃劈开她眼前的幻象，幽冥之火在他周身形成火环。那些忆魂蝶触到火焰便发出尖啸，青璃趁机甩出破阵符，将最后几只蝴蝶钉在雾墙上。三人面前的雾气突然退潮般散去，露出嵌在山壁上的青铜大门，门楣上刻着扭曲的“魂渊”二字。
“快进去！”江灵指着大门，她的灵魂感知能力察觉到雾墙正在迅速修复。王大壮刚要召骨舟，地面突然浮现出无数银白色锁链，像活物般缠住他的胫骨。青璃眼尖，看见锁链上刻着往生教的“困魂咒”，立刻将符咒拍在锁链交汇点：“这些是灵魂具现化的陷阱，盯着锁链最亮的地方砍！”
骨刃劈开锁链的瞬间，头顶突然降下密集的箭矢。那些箭没有实体，却泛着刺骨的寒意，擦过王大壮的肋骨时，他清楚地听见魂魄撕裂的声音。江灵半趴在地上，大声指挥：“三点钟方向有缺口！青璃，用破甲符！”
青璃的符咒在空中炸成火星，恰好击中箭矢的汇聚点。王大壮趁机召出骸骨盾牌，将江灵和青璃护在身后。三人在锁链与箭矢的夹缝中狂奔，每一步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脆响。当王大壮的指骨终于扣住青铜大门的门环时，他发现自己的脚骨已经碎成三截。
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瞬间，箭矢和锁链同时消失。江灵瘫坐在地，看着王大壮正在自我修复的骨骼：“刚才在幻象里，我看见掌教和血影有同样的纹身。”青璃擦着额角的冷汗接口：“我也看见血影的面具，和噬魂鼎上的一模一样。”
王大壮盯着门内延伸的石阶，每一级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灵魂咒文。他忽然想起黑袍人地图上的批注：“魂渊深处，藏着往生教最脏的秘密。”指骨敲了敲腰间的骨袋，里面装着从迷阵中捡到的半片记忆碎片——那是属于某个药奴的，碎片里映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央摆着的，正是他们要找的幽冥神器。
“走吧。”他率先踏上石阶，第一级台阶突然发出“咔嚓”轻响。三人同时绷紧神经，却见石阶上的咒文亮起柔和的蓝光——那是通过迷阵的证明。青璃忽然指着前方转角：“那里有面镜子，往生教用来检测灵魂纯度的‘照骨镜’。”
江灵的灵魂感知能力突然刺痛，她看见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三人，而是三个浑身浴血的身影。王大壮的背后长着骸骨翅膀，青璃手中握着染血的匕首，而她自己……眼中正跳动着和往生教首领一样的血色火焰。
“别盯着镜子看！”王大壮突然挡住她的视线。他知道，这面镜子照出的是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或者说，是他们即将成为的模样。指骨划过镜面上的裂痕，他忽然轻笑一声，喉骨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就算变成鬼，也要先把这些杂种拖进地狱。”
石阶尽头传来铁门开启的吱呀声，混着远处隐约的哀嚎。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