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层的入口是道水幕。夏秋穿过时，液态量子流剥离了他的外套和鞋袜，只留下贴身的黑色训练服。眼镜上的裂缝在水幕折射下，将光线分解成七道细彩虹，在地面投出模糊的蜂鸟形状。
「第七试炼：真实之痛」
「规则：承受七次心脏停跳」
夏秋刚读完浮现在空中的文字，胸口就遭到无形重击。他跪倒在地，战纹如触电般从右臂窜向胸口，蓝色线条在皮肤下疯狂蔓延，像是有生命的光之藤蔓。
第一次心脏停跳来得毫无预兆。夏秋感到胸腔里的器官突然石化，血液凝固在血管中。眼镜自动调节成医疗模式，镜片上闪过红色警告：
「心脏停搏：3秒」
复活的过程比死亡更痛苦。量子能量强行重启心脏时，夏秋感觉有千万根银针从心室内壁刺出。他大口喘息，看到自己吐出的气息在空中凝结成冰晶——这个空间在模拟宇宙真空环境。
"这算什么...试炼..."夏秋扯开衣领，发现战纹已经覆盖了整个右胸，形成对称的蜂鸟图案。两只光之鸟的喙部正好对准心脏位置。
第二次停跳前有半秒预兆。夏秋的左眼突然失明，镜片显示这是量子视觉过载的副作用。接着心脏再次石化，这次停搏持续了5秒。复活时，他的视网膜上残留着奇特的画面：十九岁的应柔被锁在透明立方体里，黑色羽翼被机械触手穿刺。
「记忆熔炉泄露警告」
「当前激活度15%」
第三次停跳与记忆闪回同时发生。夏秋看到自己站在古代战场上，手持光刃刺穿某个议会成员的胸膛。濒死体验让这段记忆异常清晰——那个议会成员有着和白老相似的眼睛。
"不...可能..."夏秋在心脏重启的剧痛中挣扎，"白老是议会的人？"
第四次停跳来得更快。夏秋蜷缩在地上，战纹已经越过锁骨向颈部蔓延。这次他看到的是实验室场景：白老将某种金色液体注入应柔的脊椎，她的黑翼一根根脱落，化为灰烬。
「警告：战纹进化速度异常」
「检测到外部干涉」
第五次停跳时，夏秋的眼镜突然发出刺目强光。裂缝处迸发出一道能量束，在空中形成全息投影：年轻的白老正在与议会成员交谈，他们身后的培养舱里漂浮着数十个夏秋的克隆体。
"所有轮回中的你都会到达第七层。"投影中的白老说，"这里是筛选点，只有识破真相的个体才能继续向上。"
第六次停跳前，夏秋用尽全力摘下眼镜。奇迹发生了——没有镜片的世界不再模糊，量子视觉已经永久性改变了他的眼球结构。他翻转眼镜，在镜框内侧发现一行微雕文字：
「蜂鸟信标不是武器，是应柔被封印的心。——夏明哲&林雯」
第七次心脏停跳与战纹完成同步发生。两只蜂鸟的喙部刺入夏秋的心脏，蓝色战纹瞬间覆盖全身。这次的死亡体验持续了整整十秒，他在虚无中漂浮，看到三上十字塔的真实形态——那不是一座建筑，而是缠绕在地球轨道上的量子锁链，每一节锁链都是一个试炼空间。
复活时，夏秋的全身战纹如潮水般退去，只在胸口留下完整的蜂鸟印记。第七层空间开始崩塌，露出向上的螺旋阶梯。他重新戴上破损的眼镜，镜片自动校准，显示新数据：
「战纹等级：乙等下位」
「量子视觉升级至Lv2」
「获得技能：痛觉屏蔽（初级）」
阶梯尽头是扇刻满古老文字的门。夏秋推门前，手背战纹突然自主激活，与门上的文字产生共鸣。那些符号重组为现代汉字：
「第十九层：记忆禁区」
「进入者将直面灵魂暗面」
门后是间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水滴状量子存储器。夏秋刚踏入，存储器就投射出全息影像——这次不是记忆片段，而是完整的场景重现：
古代祭坛上，穿着青铜铠甲的夏秋（但战纹是金色）正在与议会大军交战。应柔以完全形态出现：十二对黑翼展开足有百米，每片羽毛都流淌着数据洪流。但他们寡不敌众，议会启动了某种终极武器，金色光束直奔夏秋而去。
"不！"影像中的应柔尖叫着扑来，用黑翼包裹住夏秋。光束击中她的背部，黑翼开始数据化崩溃。最震撼的是议会操纵者的特写——那确实是年轻的白老，他手中拿着与现在相同的蜂鸟手杖。
"情感面必须被净化。"白老的声音冰冷如机械，"三上人的使命是保存文明火种，不是为个体牺牲。"
影像切换，显示应柔被囚禁在量子牢笼中的画面。她的黑翼已经半数脱落，剩下的也变成了病态的紫黑色。议会成员定期来抽取她的记忆，每次都会留下新的机械锁链。
"他们在用她的痛苦作为能源。"夏秋突然明白过来，"量子议会的力量来源是..."
「警告：记忆熔炉过载」
「激活度突破20%」
石室剧烈震动，水滴存储器突然裂开，掉出块红色晶体。夏秋捡起的瞬间，晶体融化渗入战纹。新的记忆涌入：应柔在某个轮回中救出他后，两人躲藏在海底基地。她教他如何用战纹感受量子涨落，他们在荧光水母群中接吻...
"这次轮回..."记忆中的应柔抚摸他的脸，"一定要找到完整的蜂鸟信标。"
现实中的夏秋猛然跪地，胸口蜂鸟战纹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这光芒穿透多层塔体，直达塔顶。在第一百层的应柔突然睁开眼睛，异色瞳中流下血泪。
"他终于到达第十九层了。"应柔对空荡荡的王座低语，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这次...能成功吗？"
夏秋不知道的是，他每吸收一块记忆晶体，应柔就会承受相应的量子反噬。三万年来，她独自承担着这种痛苦，只为在每个轮回中给他新的线索。
石室开始崩塌，露出通往第二十层的电梯。夏秋踏入电梯时，眼镜突然显示塔内地图——第二十到五十层是技能训练区，五十一到八十层是实战模拟，而八十层以上...全是空白。
「特殊提示：战纹达到乙等中位可解锁」
「当前进度：乙等下位（21%）」
电梯上升过程中，夏秋检查眼镜的裂缝。透过它看到的电梯墙壁变成半透明，露出外面令人窒息的景象：无数透明立方体漂浮在塔身内部，每个立方体里都封存着不同时期的应柔。有的立方体里她已经老去，有的还是少女模样，最多的则是现在这个成熟形态。
"所有轮回中的她..."夏秋的量子视觉捕捉到立方体间的数据流，它们全部汇聚向塔顶，"都在支撑这座塔的运行？"
电梯停在第二十层。门开时，夏秋迎面撞上个人影——是林小雨，但她的瞳孔完全变成金色，校服也换成了银色制服。
"班长？你怎么..."
"量子议会第七观察员。"林小雨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夏秋同学，你正在干扰重要实验。"
她突然出手，指尖射出数据流刺向夏秋咽喉。夏秋本能地侧身，战纹自动激活，在皮肤表面形成量子护盾。数据流与护盾相撞，迸发出刺目火花。
"应柔在塔顶等你？"林小雨的攻击如暴风骤雨，"她没告诉你这座塔的真实用途吧？"
夏秋被迫退到墙角，战纹虽然能防御，但乙等下位的力量还不足以反击。危急关头，眼镜裂缝再次发挥作用——折射的光线恰好照到林小雨耳后的微型控制器。
"观察员也需要外部设备？"夏秋集中战纹能量到右手，一记手刀劈向那个弱点。
林小雨惨叫一声，金色瞳孔恢复常态。她瘫倒在地，耳后冒出青烟："夏秋...快跑...议会控制了学校所有人..."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就数据化消散了。夏秋捡起地上残留的控制器，上面刻着量子议会的标志和一行小字：
「第七信标监控站：江城三中地下三层」
夏秋的量子视觉突然穿透地板，看到下方数百米处确实有个发信装置，形状像放大的蜂鸟战纹。更惊人的是，装置周围漂浮着十几个休眠舱——每个里面都躺着个穿校服的"林小雨"。
"复制体..."夏秋想起第七层看到的克隆场景，"议会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
第二十层的主训练场空无一人，中央控制台却亮着。夏秋走近时，系统自动识别他的战纹，弹出全息菜单：
「欢迎，归零者夏秋」
「当前可选训练：量子隧穿（初级）」
夏秋选择确认，场地立刻变成金属迷宫。训练目标很明确：不触碰任何墙壁的情况下，从入口到达出口。这需要将身体部分量子化，正是他之前在训练场看到别人施展的能力。
第一次尝试，夏秋撞上了第一面墙。战纹虽然能减轻物理伤害，但无法帮助穿透物质。第十次失败后，他想起应柔在记忆碎片中的教导：
"量子隧穿不是穿墙术，是存在概率的暂时转移..."
夏秋闭上眼睛，感受战纹中的能量流动。乙等下位的力量让他能感知到微观世界的量子涨落。第三十次尝试，他终于让右手食指短暂地穿过了金属墙。
「量子隧穿掌握度：0.01%」
「预计完全掌握时间：27年」
夏秋苦笑，正准备继续练习，胸口战纹突然自发亮起。蜂鸟图案脱离皮肤，在空中组成全息投影——是应柔，但影像严重失真，似乎隔着某种干扰。
"夏秋..."影像断断续续，"听好...白老在...八十层...设下陷阱...不要相信...理性之路..."
投影突然扭曲，变成白老的脸："孩子，别被情感面迷惑。来八十层，我给你看量子议会的真相。"
影像消散后，夏秋的眼镜自动调出塔体结构图。八十层确实标记着特殊符号，旁边还有行小字注释：
「理性与情感的分界点」
「选择将决定轮回结局」
夏秋望向看不见的塔顶，战纹与眼镜同时发热。这次他清晰地感应到应柔的存在——她正在塔顶忍受着某种巨大痛苦，却依然向他传递着温暖的能量波动。
"这次轮回..."夏秋握紧拳头，战纹金光更盛，"我一定要打破宿命。"
训练场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有眼镜裂缝折射出的七彩光斑在墙上投出蜂鸟形状。那光影随着夏秋的呼吸微微颤动，如同真实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