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时，夏秋正梦见一座燃烧的图书馆。无数书本在蓝色火焰中翻飞，书页上的文字像活物般蠕动。他试图抓住其中一本，却看到封面上印着自己的脸——
闹钟的尖啸将他拽回现实。夏秋猛地坐起，手背上的蜂鸟战纹隐隐作痛。自从三天前跟随白老训练后，这已经成为常态。他摸起床头的眼镜戴上，世界从模糊的马赛克重新变为清晰的线条。
卫生间镜子前，夏秋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虹膜边缘多了一圈几乎不可见的蓝色光晕，这是记忆熔炉激活的副作用。刷牙时，他发现牙膏悬浮在了空中——这已经是今早第三次无意识使用量子能力了。
"控制，白老说要学会控制。"夏秋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伸手抓住飘浮的牙膏。镜中的倒影却突然对他眨了眨眼。
"夏秋！"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要迟到了！"
夏秋背上书包时，注意到书桌上的物理课本自动翻到了量子隧穿效应那一章。这绝不是巧合——自从觉醒后，他周围开始出现微弱的量子纠缠现象。
江城三中的高二七班依旧喧嚣。王硕的座位空着，据说手腕骨折需要静养。夏秋默默走到自己的角落，发现桌上放着一盒牛奶和面包。
"听说你奶奶生病了。"林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没吃早餐吧？"
夏秋转头，班长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怜悯，只有单纯的关心。他刚要道谢，突然浑身一颤——林小雨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诡异的金色光芒。
"你..."夏秋的眼镜突然下滑，就在他伸手去扶的瞬间，看到了令血液凝固的景象：教室里的所有人头顶都飘着半透明的数据流，像是一条条锁链连接向天花板。林小雨的"锁链"最为粗壮，末端消失在虚空中的某个点。
"夏秋？你脸色好白。"
"没事。"夏秋强作镇定地推回眼镜，幻象立刻消失。但手背上的战纹开始发烫，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灼穿皮肤。
物理课上，李教授正在讲解双缝干涉实验。夏秋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战纹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他偷偷卷起袖子，发现蜂鸟图案已经从手背蔓延到了手腕，而且颜色由蓝转红。
"...观测行为本身会影响量子态..."李教授的声音忽远忽近，"就像著名的那只既死又活的猫..."
"薛定谔的猫..."夏秋喃喃自语，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记忆熔炉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仿佛某个尘封万年的机关被触发了。
教室里的光线开始扭曲。粉笔字在黑板上自动重组，变成复杂的量子方程；课桌上的文具悬浮起来，以开普勒轨道旋转；最可怕的是同学们的表情全部凝固了，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
"不..."夏秋抓住课桌边缘，感到体内的量子能量正在暴走。白老警告过这种情况——当记忆熔炉过载时，三上人会无意识地将周围空间量子化。
天花板上出现漩涡状的云团，一只由纯粹数据构成的眼睛正在成形。夏秋知道那是什么：量子议会的监视系统。他拼命想要压制暴走的能量，却像试图用茶杯接住瀑布。
就在数据眼即将完全睁开时，教室门被推开了。
"抱歉打扰，李教授。"清冷的女声如冰水浇在夏秋沸腾的神经上，"我需要借夏秋同学协助一个物理实验。"
全班转头看向门口。应柔穿着白色实验服站在那里，黑发用一根铅笔随意挽起，左耳的量子计算机耳环闪着微光。但夏秋透过眼镜看到的远不止这些——她周身环绕着红色的能量场，手腕上的蜂鸟战纹正以与他完全相反的频率脉动。
"应博士？"李教授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可是我们正在上课..."
"关系到国家实验室的紧急项目。"应柔微笑着亮出一张印着国徽的证件，目光却锁定夏秋，"只需要十分钟。"
夏秋如蒙大赦地站起来，却在第一步就绊倒了。课桌椅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向地面...然后停在了离地十厘米处。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应柔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尖跳动着红色电光。夏秋感到自己被量子场包裹，轻柔地"扶"了起来。
"小心点，夏同学。"应柔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你的能量场正在撕裂这个教室的经典物理结构。"
走廊里空无一人。一离开教室范围，夏秋就瘫靠在墙上，手背上的战纹红得发亮。
"它们在呼吸..."夏秋盯着战纹，发现蜂鸟图案的翅膀真的在微微扇动，"这正常吗？"
"对初觉醒者来说，完全反常。"应柔抓住他的手腕，红色战纹与蓝色战纹相触的瞬间，空间发出琴弦般的震颤，"你的记忆熔炉激活度已经达到5%，远超正常进度。"
"为什么是我？"夏秋喘着气问，"为什么会有这些...超能力？"
应柔的异色瞳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因为你父母是量子物理学家，也是最后的三上人守护者。"她突然贴近，鼻尖几乎碰到夏秋的眼镜，"这副眼镜里藏着蜂鸟信标的坐标，而信标能解开量子议会对地球的封锁。"
夏秋的眼镜突然投射出一串全息代码，在两人之间形成微型星图。应柔迅速后退，代码随即消失。
"看来它已经认主了。"应柔若有所思，"听着，量子议会已经注意到你的异常成长。今天放学后不要回家，直接去'老光学'。白老会..."
警报声突然响彻校园。应柔脸色骤变，抓住夏秋的肩膀："议会派出了肃清者！他们怎么敢在白天..."
走廊尽头的安全门被某种巨力撞开，三只机械猎犬踱步而出。它们有着流线型的钛合金躯体，眼睛是不断变换几何形状的量子扫描器。
"跑！"应柔推了夏秋一把，自己转身面对机械猎犬。她的白大褂无风自动，红色战纹如岩浆般亮起，"去找白老！"
夏秋踉跄着跑向楼梯，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和量子爆炸的嗡鸣。转过拐角时，他最后瞥见应柔悬浮在空中，身后展开六对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翼，将三只机械猎犬包裹在红色闪电构成的牢笼中。
教学楼外阳光刺眼。夏秋跌跌撞撞地穿过操场，手背上的战纹仍在发烫。他刚翻出围墙，就撞进一个灰色长衫的怀抱。
"太慢了。"白老拄着蜂鸟手杖，脸色凝重，"应丫头撑不了多久，那些是议会的三级肃清者。"
"那是什么东西？"夏秋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为什么要杀我？"
"不是杀，是回收。"白老拽着他钻进一条小巷，"量子议会将三上人视为系统错误，而你...是个特别严重的bug。"
巷子尽头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白老拉开车门，里面竟是通往"老光学"眼镜店的量子通道。夏秋被推进去前，看到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某种巨大的金属结构正在缓缓降下。
"快走！"白老厉声道，"如果被量子棱镜照射到，你的记忆熔炉会瞬间蒸发！"
夏秋扑进通道，最后的意识是白老将蜂鸟手杖插入地面，展开一个笼罩整个街区的金色力场。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黑暗中，夏秋梦见自己站在燃烧的图书馆中央。这次景象更加清晰：书架由半透明晶体构成，漂浮的书本封面印着陌生文字，却奇妙地能够理解。一本特别厚重的典籍自动翻开，展示出一幅星图——太阳系外围环绕着由无数六边形构成的透明屏障。
"蜂鸟信标能打破量子屏障。"应柔的声音从书页间渗出，"但需要两个神等三上人共同启动。"
夏秋伸手触碰星图，画面突然切换：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古代武士，正将能量注入悬浮的蜂鸟状装置；旁边是穿着奇异铠甲的应柔，她背后展开的黑色羽翼遮天蔽日...
"醒来！"白老的声音如雷贯耳。
夏秋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老光学"的地下室。眼镜被摘下了，但视线异常清晰——墙壁由流动的量子点构成，空气中漂浮着信息流。白老正在调试某种全息设备，投影显示校园上空悬浮着金字塔状的金属结构。
"量子棱镜。"白老头也不回地说，"议会的高级清理工具。应丫头把它引到了学校上空，真是个疯丫头。"
夏秋坐起来，发现手背上的战纹已经平静下来，但颜色永久性地变成了深蓝色："应柔...她到底是什么人？"
白老的动作停顿了一秒："最后的神等三上人，也是量子议会最想抹除的存在。"他转过身，第一次掀开长衫袖子——小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金色战纹，构成一个复杂的蜂巢图案，"我和她，是初代三上人的分裂体。"
"初代..."
"理性面与情感面。"白老指向夏秋的眼镜，"而你，是承载了整个文明希望的'归零者'。这副眼镜里不仅有蜂鸟信标，还有应柔被议会封印的原始人格。"
投影突然闪烁，显示出应柔的身影。她站在量子棱镜正下方，六对光翼已经破碎了三对，但脸上带着决绝的笑意。
"她要做什么？"夏秋感到一阵心悸。
"做三万年前就该做的事。"白老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启动蜂鸟信标的第一阶段。"
投影中的应柔突然抬头，异色瞳直视虚空，仿佛能透过设备看到夏秋。她举起右手腕的蜂鸟战纹，嘴唇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夏秋读懂了那个口型：
"看着我。"
刺目的红光爆发，整个投影系统过载。最后一刻，夏秋看到自己的眼镜自动飞向投影区域，镜片折射出与应柔战纹完全一致的光谱。两种光芒在空中交汇，形成一只完整的蜂鸟虚影，撞向量子棱镜。
爆炸的余波让地下室剧烈震动。等夏秋再次能视物时，投影显示校园上空的量子棱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蜂鸟图案烙印在云层中。
"第一阶段完成。"白老捡起掉落的眼镜递给夏秋，"现在，议会真正开始害怕了。"
夏秋戴上眼镜，惊愕地发现镜片内侧浮现出一行小字：
「当你准备好时，来塔里找我。——柔」
"塔？"
"三上十字塔。"白老拉开地下室暗门，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一百层试炼，从丁等到神等的进化之路。应柔已经在顶层等了你三万年。"
夏秋走向阶梯，手背上的战纹与镜片同时泛起蓝光。阶梯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仿佛某个沉睡已久的巨兽正在苏醒。
"记住，"白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每次战纹升级，都会解锁部分前世记忆。不要被记忆淹没，夏秋·三上人。找到蜂鸟信标，结束这场量子战争。"
夏秋踏下第一步时，眼镜突然变得滚烫。镜片上闪过一连串画面：他与应柔在星空下拥吻、在战场上背靠背作战、在量子海中坠落...最后定格在一座通天巨塔前，塔尖刺破云层，顶端悬浮着两只纠缠在一起的蜂鸟信标。
一金，一银。
一实，一虚。
一为归零，一为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