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现在去做就是了,我会在这里呆得久一点。”刘义符无所谓地摆摆手。
“主公,世子所制之天…火药,可还有更多?”吃了一会儿后,王镇恶开口问道。
刘裕不作答,将目光看向了刘义符。
“王公,火药之利弊,想必您已经了然于胸。”
“嗯。”王镇恶微微颔首。
王镇恶自己也指挥手下用过,即使有工匠在旁帮衬着点燃,也还是让几位不以为意的士卒受了些皮外伤。
“火药不稳定,一个失误,便是害人害己,如今刘公派遣高扇召集工匠丹师,不以量产为主,要等到确保火药稳定后,才能够大批量的生产……”
王镇恶看着刘义符开始为自己绘声绘色的讲解的头头是道,心中有些许意外:“这孩子解释得比那些口音极重的老匠要清晰的多,也透彻的多”
“多谢世子为我解惑。”
等到靠羊肉上来后,刘裕三人吃饱喝足出了府。
“我已召集他们往宫中去了,上车吧。”
王镇恶看了眼紧随在刘裕身旁的刘义符,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
“是。”
太极殿内。
刘穆之等人早已恭候在大殿两侧。
去年刘裕便令全军加以操练,整顿军备,时隔多月,众人脸上皆是面露喜色,就算是当初秉持着休养生息的张邵,也不得不认同当今之下,乃是天赐良机。
待刘裕三人入殿,不知何时,那殿中央竟摆下了一张能够比拟刘府那张食案的长桌。
长桌之上,是各个州郡的位置,兵力的位置。
当秦国的消息抵达建康后,刘裕便派人连夜赶工的制出这张大图来。
“主公!姚秦败于我大晋藩国,灭国之兆盛矣!”
还未等刘裕走到桌前,傅亮便止不住笑的朗声说道。
杨盛曾向晋廷称臣,说是晋朝的藩国并没有问题,虽然其本质上还是自成一国。
秦国有着十倍于仇池的国土,百倍于仇池的百姓,却败于仇池,说这是亡国之兆,也不为过。
刘裕笑着走到首位,将手衬在桌边。
文武分左右站,而刘义符则是站在刘裕身旁,正对着案上的战略图。
江东之所以又叫做江左,除去水势的因素,便是因天子与大臣观图时,一个是正着看,一个是反着看。
在刘裕与刘义符的视角来看,便是江东,在刘穆之、王镇恶等人的视角来看,便是江左。
朱龄石以手指向秦西之地,进言道:“赫连勃勃为哀兵所退,但其兵马却未北撤,而是驻扎在杏城。”
听得朱龄石提及了赫连勃勃,刘义符眉头微皱,娓娓道来:“赫连勃勃不与秦军交战,定然是为了等我军攻占秦地后,趁我军立足未稳,关中人心浮动之时出击。”
“他这是要坐享其成。”
听刘义符说完,众人皆是沉默了片刻。
他们都是懂兵事的,刘义符说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也正因为能够想到所以才头疼。
朱龄石在一众将领中最为活络,他当即笑应道:“世子之意,仆等都明白,只是如今要商议的,乃出兵大事,商讨安抚关中人心,应对赫连勃勃还为时尚早。”
“诸公莫要轻视赫连勃勃,苻秦、二凉加起来,也不及夏国,赫连勃勃残暴使其麾下畏服,在此时,应该先定下万全之策为好。”
说完,刘裕轻笑一声,拍着刘义符的肩说道:“战场时机万变,你想在发兵之前,便谋划攻下秦国之后的部署,目光长远不假,欲速则不达,饭尚且要一口一口的吃,贪多则嚼不烂。”
刘义符面上露出惭愧之色,点了点头,应道:“是孩儿操之过急了。”
纵使晋军胜券在握,可时局定然是跟不上变化的,两国之争,战略不可能一成不变。
不然,也不会有那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至理名言。
“秦国除去姚绍,姚懿二人,其余将领,皆不足为道也。”短暂的插曲后讨论继续,最先说话的事朱龄石。
朱龄石说着,便将这姚家宗室二人详细的介绍一番:
“姚绍既能退赫连勃勃于鹛城,还是不得小觑。”谢晦随即出言附和着刘义符。
刘裕皱着眉头,仔细的审视着大图,须庚,遂说道。
“镇恶。”
“仆在。”
“前锋的人选,便由你与道济担任。”
“谢主公!”王镇恶喜声应道。
刘裕挥手指着向图中央的一处河流:“你与道济在寿阳集结兵马,沿淮、淝二水北上,直攻许昌,洛阳!”
“诺!”
朱龄石得知刘裕将前锋之位给予了王镇恶,虽有些为朱超石打抱不平,可他也明白,自己弟弟确实不如王镇恶。
而且相比于让刘荣祖领先军,朱龄石心中平衡多了。
安排完先军后,刘裕顿了顿,又道:“道序,你可有信心独领一军?!”
胡藩往前都是在自己麾下听命是从,如今伐秦,刘裕便有意想培养他一番。
“仆随主公征战多年,深悉领兵之道,请主公放心!”
“好,你今日准备一番,明日快马加鞭赶赴襄阳,领一军人马赶赴新野,与超石进发阳城!”
“诺!”
王镇恶与檀道济从淮南北上为先军主力,胡藩与朱超石则从新野进发阳城,为辅军。
“你此去襄阳,携我令,命沈田子,傅弘之领小股兵马佯攻武关。”
“诺!”
不得不说,刘裕分派众将时,是最让刘义符遥不可望的。
殿内众将听自己父亲的调遣时,从未有片刻的质疑,无不是高声应下。
刘义符相信,哪怕是没有眼前这张大图,刘裕也能游刃有余的发号施令。
安排完江淮兵马后,刘裕又将视线转移向蜀地。
“杨盛攻占下祁山,我军北上,秦国便要两线开战。”刘裕说到一半,令一直站在大殿角落处的宦官上前书写诏命。
“命益州刺史朱林派遣一军,大造声势,佯攻子午谷。”
两路小股兵马,皆是为了牵制秦军,使其聚而散之。
等安排完先军与辅军,就该到了这重中之重的主力。
刘裕定然是要“御驾亲征”的,每当在庙算之际,他都会将最难以攻克的战留给自己。
在他眼里身为主公,啃最硬的骨头,是理所应当的。
“传我令。”
宦官得到示意后,拿起另一封诏书。
“令沈林子、刘遵考整顿水师,率水军自彭城汴水出石门,入黄河,攻占洛阳以北的渡口,阻魏军南下。”
沈林子在正月时便得到朝廷的拨款,在彭城打造大小舰船百余艘,此时都不用待刘裕北上,他便可先行切断魏国与姚秦连接的水路,以此掩护王镇恶、檀道济等先军攻占攻占虎牢、洛阳。
刘裕顿了一下,宦官当即又另起一诏。
“令冀州刺史王仲德,都督前锋诸军事……”刘裕指向了地图,“命他领水师自泗水而上,占据黄河以东,防魏军趁机渡河南进,待我领大军亲至后,再做部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