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后秦尚书,王尚正伏案书写信件,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主人,宗主簿来信了。”仆人低声报告,派遣宗敝出使的就是他。
听到宗敞的信,神情顿时愠怒:“他的信,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先放在堂内,我晚些时候再看。”
不怪王尚如此,实在是宗敝已经出使很久了,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已经失去了耐心。
“是。”仆人应道。
天色逐渐黯淡,王尚用过晚餐后,回到了堂内,原本舒缓了些郁闷情绪的他,看到那封宗敞的信,烦闷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叹了口气,他缓缓坐下,将信封打开, 一列列如同狂草般的字迹映入眼帘。
“魏主至盛乐方召仆,魏中汉臣多不欲援秦,而群鲜卑欲之…………仆观魏主之意,事已成矣。”
王尚一字一句地看着着,用手揉搓了眼眶,发现字迹没有变动,方才露出喜色。
“快备车!我要入宫面圣!”他急切地吩咐。
“主人,已到了宵禁的时候,奴……”仆人迟疑地回应。
王尚瞪了他一眼,后者赶忙退出堂外。
“王尚书,陛下正在……”宫中的宦官看到王尚赶来有些迟疑地说道。
“劳烦你替我向陛下传达一声,就说宗敞回信了。”
“这…是。” 宦官见王尚神色凝重,知道有大事,便不敢耽搁,快步进殿。
半刻钟后,宦官回到殿门前,说道:
“陛下传您召见。”
“多谢。”王尚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重物,趁与宦官擦肩而过时塞入其袖中。
“这,王尚书多礼了。”宦官面色微喜赶忙将东西藏进衣服内。
殿内,姚泓面色虚浮,躺在御榻上,见到王尚来了,不由坐起,急切问道:“拓跋嗣可答应了?”
王尚见他一时沉沦,脸上的喜色消散,转而露出一丝忧虑:“陛下应当保重龙体,不可纵欲……”
得知王尚是来报喜的,姚泓也耐着性子听他说:“朕知爱卿良苦用心,朕会节制的。” “宗敞是午时来的信,臣因处理事务忘却而耽搁了半日,还望陛下恕罪。”
“爱卿忙于国事,朕赏赐尚且不及,怎会怪罪于你?”
“陛下仁爱,臣谢陛下恩宠。”君臣一番寒暄后,王尚切入正题。
“宗敞曾言,魏国之中汉臣与鲜卑臣各执一词,魏主有意援助我大秦,只是魏国去年遭受霜旱灾害,国内粮草匮乏,宗敞与臣认为,若陛下能从国库拨出一笔钱粮……”
姚泓明白拓跋嗣定会索要钱粮,面色平静地问道:“他会派遣多少兵马?”
“十万人马。”王尚回答。
这与姚泓心中的预估相差无几,他又问:“依你之见,该给多少粮食?”
“三十万石粮食。”王尚迅速回应。
姚泓不禁皱眉,国中哪还有如此多的余粮,尚书令作为宰相,总管内外机密,不可能不知道国库余粮不足的情况,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粮食不够,陛下可以用军械、甲胄、马匹和财物来抵,如果还不足……”王尚书迟疑了一下,“可以征集一些民户……”
姚泓一听,顿时怒不可遏:“亏你想得出来!”他明白王尚书这是在提议强征人口送去魏国。
王尚书赶忙解释:“陛下息怒,臣的建议只是为了预防万一,只需拿出一部分甲胄和军械交换,便已足够。”
后秦并非真的拿不出三十万石粮食,但若真要拿出来,不仅粮草会更加紧缺,连基本的防守都会成问题,即便请求援军又有何用? 姚泓心痛如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同意用三十万石粮食换取十万兵马,然而这十万兵马是否能到来,仍是未知数。
秦国国力因赫连勃勃多年的侵袭而大大削弱,赫连勃勃的骑兵只进行游击战,不攻城池,只掠夺土地,每次进攻,他们都抢走大量粮草、军械以及人口。,国中无援,符秦和胡夏的势力无法抵御,姚泓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于拓跋嗣的援兵,否则只有灭国的一条路可走。
他咬牙切齿地命令筹集粮草,然后将事务交给王尚处理,自己则疲惫不堪地返回后宫。
第二日朝堂之上,王尚站在百官之前,汇报昨夜向姚泓禀报的情况。
他的声音回荡在殿中,但身后的大臣们却毫无兴趣,有的甚至打哈欠、闲聊。
“洛阳还有六万石粮食……河东征集了三万石……”王尚的话语在殿中回荡。
这些数字对于大臣们来说似乎并不重要,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私事和娱乐。
其中一名官员黑眼打着哈欠,满脸胡茬,说话还带着口音:“那小娘子可是真嫩,以前还说汉人女子柔弱,经不住折腾……”
另一名官员则调侃道:“你这都纳了多少妾了?出门前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
这样的场景让王尚感到无奈,他知道这些大臣们已经失去了对国家大事的关注和热情,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私利和享乐。
然而,作为国家的重臣,王尚必须承担起责任,继续为国筹集粮草,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只是那种燥郁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这时殿门外突然传来动静。
“陛下!”一名脸上沾有血迹的将领快步走进来,众人见他步伐凌乱,纷纷侧目。
“陛下!仇池国主发兵祁山,祁山失守!王将军被敌军生擒!”将领报告完几声之后,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殿内顿时寂静,众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王尚转身,仰视着阶上的姚泓,嘴唇微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