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下官确实没有责任。”
“是否有责任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刘义符转身指示,“将此人绑起来,送到御史台去!”
“世子殿下,您刚到江陵城,就要与官场上的人结怨,以后行事恐怕会更加困难,这次为何不就此放过,下官今后定会追随大王左右!”
“你是何许人也,需要你追随于我?把他带到御史台!就指控他玩忽职守,让御史台来裁决!” 刘义符说完后,主簿官就被带走了。
刘义符重新走到外面,看见斗蟋蟀的人,大声说道:“诸位!”
人群没有理会他。
刘义符让人将一箱箱钱摆出来,有人懊恼时余光瞥到,大喊:“钱!是铜钱!”
这声大喊感染了人群,斗蟋蟀的也不斗了,目光转移过来,看到铜钱双眼发光。
但铜钱前面站着蒯恩以及带刀和弩的侍卫,没人敢乱动。
这时,刘义符开口说:“诸位,我是监造局新来的监丞,有几句话想对诸位说,不知方便否?”
人群中传来声音:“有钱了不起啊,又不是我们的钱!”
另一个瘦子说:“就是!有钱拿远一点,小心……”
“我要给诸位加俸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瘦子说:“郎君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我们一定照做!”刘义符扫视了一眼这些人,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平时也没什么油水,而且刚才自报监丞身份,他们依然不为所动,显然都是老油条。
江陵这块地方一直不安分,东晋时期反了三次,嗯,三次都是蒯恩平定的,导致这块地方一直动荡,蒯恩只有打仗没有治理能力,刘裕又忙于击败各路敌人,一直无力彻底解决江陵的问题,监造局这种小衙门,更是管不到,没人管官员们自然想尽办法偷懒,下面的人斗蟋蟀无妨,只要干私活时随叫随到就行。
刘义符表示:“我要工匠,若按我规矩在此办事,在原有俸禄基础上加双倍!”
“不知要办何事?”
“冶铁、铸器。”人群沉默。
刘义符又说:“每日两顿肉,每人一套新衣,每天有半个时辰斗蟋蟀,还提供蹴鞠、马球,任你选。”
人群开始议论,有人问是否人人都加俸禄。
“不,是按规定行事,事办得出色,俸禄加倍,甚至三倍!”
人群顿时哗然,他们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以往能喝上粥便不错了,肉更是想都不敢想。
“当然,不愿干的现在就可以走。”刘义符再次开口。
自然没人愿意离去,在大唐,工匠都由朝廷供养,至少有口饭吃。
刘义符的意思很明确:配合我干活,不愿配合的就滚远些!
“若诸位无异议,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刘义符对李阳说:“李阳,你负责安排这些事,把监造局里外好好打扫整理一番,我要看到干净整洁的监造局。”
“郎君放心,交给我吧!”李阳一声招呼,从建康跟随而来的人便开始行动起来,原本在此的工匠们好奇地看着。
随后,刘义符亲自巡视监造局。他发现一个问题:冶铁铸铜的场地本应宏大,如今却缩小到原来的十分之一,许多炉子都荒废了,无论是冶铁还是铸器的炉子皆是如此。
“麻烦啊,还得重新搭建铸器的场所。”
江陵留台的御史中丞郭江找到侍御史杜晨问道:“世子是不是昨日到达江陵?”
“是的。”杜晨回答。
郭江又问:“哪些官员去迎接他了?”
杜晨说:“好像没有官员迎接。”
“我不解的是,陛下为何派他到江陵来?”杜晨疑惑地说。
“哼,是陛下让他来的吗?让他来的是刘裕吧!”郭江冷笑了一声,而后继续说道:“建康的明心坊听说过吧?”
杜晨说:“听说来头不小,里面甚至有弓箭手保护,我怀疑就是刘裕搞的。”
“不用怀疑,就是,能让建康城内那些世家大族全都不说话,不敢打主意的只有他了。”郭江说道。
杜晨眉头微皱说:“您是觉得世子来这里就是为了扩建明心坊?”
“只是一个明心坊还不值得豫章世子亲自来一趟,随便排一个得力干将都能做,他手底下又不是没人。”
“那他是想要做什么?”杜重疑惑。
“不知道,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你们要时刻留意,豫章世子身边的都是跟着刘裕的老兵,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没法直接跟踪,所以接下来江陵内部的风吹草动你都要格外留意。”
他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吏员的声音:“报。”
“何事?”杜晨朝外面应了一声,“外面有人自称是监造局的人,说监造局主簿杜晓玩忽职守,现交给御史台处理。”
郭江和杜晨微微一怔,对视一眼,没反应过来。
杜晨走到门口,看着前面的吏员确认道:“监造局的人?”
“是的。”杜晨转身看了一眼后面的郭江,两人眼中都露出惊疑。
“人在哪?”
“在前院。”
杜晨说:“郭公在此等候,下官去去就来。”
“不,我跟你一起去前堂,把人带到前堂。”不多时,杜晓被带到前堂,郭江和杜晨在那里等着。
今日的御史台排面肃整,颜延之说道:“在下颜延之,是世子的吏员,奉命送监造局主簿杜晓前来御史台。”
“颜延之?”杜晨微微一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是谁,这个时候的颜延之还年轻,远没有刘裕手下那些老人出名。
见对面没人回应颜延之继续说到:“今日监造局监丞,寻要账目,监造局主簿杜晓称没有账目,监丞以玩忽职守的名义让我将杜晓送到御史台处置,人已送到,事情已经禀明,这是文书,就不再打扰,告辞。”
说完他就要走。
“等等!”
“还有什么事?”颜延之回头问道。
杜晨笑道:“这里可是御史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你把人送来,御史台要问清楚原因,否则谁都可以把朝廷命官送到御史台,那岂不是荒唐!”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颜延之有些不耐烦。
“你说杜晓玩忽职守,是吗?”
“是的。”
杜晨问杜晓:“他说的是真的吗?”
杜晓心思一转,回答道:“不是。”
这里杜晓也耍了小心思,没说抓他的就是刘义符,他知道他要是说了,肯定没人会帮他,不说没准还有戏。
“那真相是什么?”
“平日事务繁多,下官实在忙不过来,便将账目带回家中夜晚记账,恰好遗落在家里,下官并未玩忽职守。”
杜晨立刻看向颜延之,脸上的笑意更浓:“听到了吗?”
颜延之微微抿嘴,皱起眉头来,他看向杜晓问道:“既然如此,为何监丞问的时候不说?”
“他没有问。”杜晓一口咬定,随后跟杜晨说:“杜公可要为下官做主,今日刚去衙门处理事务,便有一群人闯入来说下官玩忽职守就把下官扣押送到这里下官冤枉!”
杜晨继续看着颜延之,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朝廷命官押送到御史台好大的架势。”
说到这里,杜晨脸色一变变得阴沉起来语气也变了怒道:“好大的胆子!”
侍御史这种官员不算小官,他们专门起草弹劾朝廷官员上到宰相下至九品芝麻官甚至军防边帅他们都能弹劾,这样的职位久而久之身上也有令人胆寒的威势,但颜延之依然伫立在那里像一座古朴的山岳不为所动,
“如果是在家中还请阁下将账目取来将此事阐述清楚为何监丞问及的时候是没有为何到了御史台又说有了。”
“颜延之!你还敢妄言!”见颜延之不服软杜晨立刻发飙,“杜晓都说有账目了你们却随意将人押送御史台!到底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颜延之看着杜晨,平静地说:“朝廷公文岂容私自带回家?”
杜晨问杜晓:“没错吧,私带公文可是重罪。”
杜晓立即跪地解释:“实属无奈,请明察。”
杜晨点头:“杜晓先扣押,待查清账目再作处理,吏员随意扣押朝廷命官,此乃大罪。”
“在下奉命行事。” 对方回应。
“奉谁之命?” 杜晨追问。
“豫章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