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秦军大营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操练。
卫昭端着木桶，在营地间穿行。三个月来，他从一个衣着华贵的贵族庶子，变成了秦军中最低等的杂役。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水、劈柴、清理马厩，以及任何军中士兵交代的杂务。
他的肩膀上仍保留着箭伤的疤痕，然而，与内心的伤痛相比，这些皮外伤显得微不足道。每当夜深人静，卫昭都会默默念诵家族中每一个人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喂，杂役！过来！"
一名什长模样的士兵朝他招手。卫昭放下水桶，小跑过去。
"去校场边上那棵大槐树下，把地上的兵书抄一遍，送到中军帐。"什长说完，转身离开。
卫昭愣了一下。抄兵书？这可不是普通杂役能接触的任务。
他来到校场边的大槐树下，果然看到地上放着一卷竹简。卫昭拾起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孙子兵法·军争篇》。
"这是..."卫昭心中一动。在卫氏家族时，他曾偷看过父亲的藏书，其中就有《孙子兵法》的残篇，但从未见过完整版本。
他找了个隐蔽处，迅速抄写起来。笔触之间，那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
"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丘陵堤防，必处其阳，而背其阴，此兵之利也..."
卫昭一边抄写，一边默记。这些兵法和他家族学的剑术、骑射不同，是思维方法，看待战争有新角度。
抄完后，他将原卷和抄本一起送到中军帐。帐外守卫拦住他："杂役不得入内。"
正当卫昭犹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
魏冉从帐内走出，接过卫昭手中的竹简。"抄得不错，字迹工整。"他翻看了几眼，又问道："可曾记住了些什么？"
卫昭一愣，随即明白这是一次试探。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丘陵堤防，必处其阳，而背其阴'，是说军队驻扎应选择向阳背阴之地，既保暖又便于观察。'养生而处实'，则是强调军队应保持充足的给养和稳固的阵地..."
魏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错，看来你不只是识字，还懂得兵法的意思。"
卫昭低头不语。在卫氏家族，即使是庶子也受过良好教育，尤其是他从小就表现出对兵法的天赋，曾被族中长辈寄予厚望。
"从明日起，你每日除了杂役之外，还要到我这里抄写兵书。"魏冉说道，"不过此事不要声张。"
卫昭望过去，见魏冉眼中神色难辨，好像在盘算着什么。他点下头：“对，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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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卫昭已经抄写了《孙子兵法》的大部分篇章，以及《司马法》的部分内容。每次抄写，他都会仔细揣摩其中的道理，并在脑海中与卫氏家族的剑术、骑射相结合，形成自己的理解。
傍晚，他在小溪洗衣服；突然听到远处马蹄声很急促。
"敌袭！敌袭！"
警报声传遍营地；士兵们立刻集合。卫昭丢了衣物，奔回营地。秦军将士列阵以待，魏冉站在前面；他一脸严肃。
"什么情况？"卫昭问身边的杂役。
"听说是赵国骑兵，趁我军主力西调，前来袭扰边境。"那杂役紧张地说道。
卫昭抬头，远山坡上，大约三百人的骑兵队慢慢靠近。他们摆了个怪阵，前锋尖尖的，后面骑兵散开像扇子，远看如鱼游动。
"鱼鳞阵..."卫昭喃喃自语。这是他在《孙子兵法》中读到过的阵法，适合骑兵突袭，前锋如鱼头破水，后方骑兵如鳞片层层推进，既有冲击力，又保持了灵活性。
秦军那儿，魏冉让士兵摆好阵型，准备迎战。卫昭数了数，秦军只有二百来人，而且大多是步兵，对上赵国骑兵，情况不太好。
就在这时，卫昭眼睛突然疼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他看见了赵军骑兵里的光，还看见了死亡区移动的路。
鱼鳞阵的死亡区不在鱼头那，在左翼第二排交接的地方。那里的骑兵距离有点远，造成了个小空隙。并且，骑兵前进时，死亡区会向右前方移动。
卫昭心跳加速。如果秦军能够抓住这个死亡区，以精准的弓箭手射击，或是派出小队从侧翼突袭，就有可能打乱赵军的阵型，化解这次危机。
他犹豫了下，马上跑去魏冉那。
"什长！"卫昭喊道，"赵军鱼鳞阵有破绽！"
魏冉回头，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鱼鳞阵的死亡区在左翼第二排，那里的骑兵间隔过大，形成了防御空档。"卫昭急切地说道，"如果派精锐弓手瞄准那个位置，或是从侧翼突袭，可以打乱他们的阵型！"
魏冉皱眉："你一个杂役，怎么懂得这些？"
"我...我在抄写兵书时学到的。"卫昭急中生智，"《孙子兵法》中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观察赵军阵型，发现了这个破绽。"
魏冉盯着卫昭看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他话语的可信度。最终，他转向身边的士兵："传令，弓手准备，瞄准左翼第二排！另外，派三十名轻装步兵，从左侧小路迂回，等我号令突袭！"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卫昭松了口气；但马上感觉头晕。他双眼又流血泪，看得也不清了。那种奇异的能力似乎每次使用都会带来强烈的反噬。
赵军骑兵离三百步近了，加速往前冲。
"放箭！"魏冉一声令下。
秦军射手射箭，箭像下雨，打在赵军的阵上，命中要害。几个骑兵应声落马，队形一下乱了套。
就在这时，从左侧小路杀出的秦军轻装步兵也到达了预定位置，对着赵军的侧翼发起突袭。
"杀！"
秦军步兵如同一把尖刀，刺入赵军骑兵的侧翼。赵军鱼鳞阵被迫变形，原本流畅的冲锋节奏被打乱，前后队形脱节。
魏冉抓住时机，指挥主力方阵向前推进，与侧翼部队形成夹击之势。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赵军骑兵在损失了近百人后，终于撤退。秦军也有伤亡，但远比预期的要轻。
卫昭远远看着，注视一切。他视力恢复了，但眼眶边还有点血。他用衣袖擦净，心里有种复杂感觉。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实战，居然成功了。
战后，魏冉找到了卫昭。
"你是怎么看出赵军阵型破绽的？"魏冉直截了当地问道。
卫昭早有准备："我在抄写兵书时，特别注意了各种阵法的特点。鱼鳞阵虽然灵活，但因为骑兵需要保持一定间距，所以在队形转换时容易出现空档。我只是碰巧发现了这一点。"
魏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卫昭。"
"卫昭..."魏冉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普通杂役，对吧？你的出身、你的学识，都不简单。"
卫昭沉默片刻，决定说出部分真相："我是卫氏族人，家族被韩国细作灭门，只有我侥幸逃脱。"
"卫氏？"魏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铸剑世家的卫氏？"
卫昭点头。
魏冉想了一会儿决定：“明天起，别做杂役了。”。我会让你进入训练营，做个真正的秦国兵。"
卫昭心中一震："多谢什长！"
"不必谢我，"魏冉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今日的表现，证明你有成为锐士的潜质。秦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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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营生活比杂役苦多了，但卫昭没一句抱怨。每天从早到晚他训练，练长矛、弓箭、骑马射箭、阵法。
秦国军事训练很严，要求绝对听话，还有一起合作。卫昭认为，秦军的强大不仅体现在个人的勇猛上，更体现在军阵合作的默契与高效上。
"军阵，是兵家的根本。"教官如是说，"一个人再强，也敌不过一个完整的军阵。而一个完美的军阵，可以让普通士兵发挥出超凡的战力。"
卫昭对此深有体会。在训练过程中，卫昭发现，自己的瞳术能力并非随时都能发动，只有在面对真正的军阵，且处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时，才会被激发出来。
两个月的训练后，卫昭已经从一个瘦弱的贵族庶子，蜕变成了一名肌肉结实的秦国士兵。他的表现引起了上级的注意，被编入了魏冉直属的百人队中。
这天，魏冉召集百人队，宣布了一个重要消息。
"三日后，将有一支商队从上郡出发，前往咸阳。这支商队携带着重要物资，我们奉命护送。"魏冉环视众人，"情报显示，赵国可能会派人袭击商队。这次任务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
卫昭心中一动。这将是他加入秦军后的第一次正式任务，也是证明自己的机会。
"卫昭，"魏冉点名道，"你随我一起，负责商队的前哨侦察。"
"是，什长！"卫昭立正回应。
三天后，商队按时动身上路。卫昭骑栗色马，和魏冉在商队前五里侦察。商队由二十辆马车组成，装载的全部是铁矿石和粮食等物资，由一支百人队负责保护。
走了一整天，啥事儿都没发生。第二天中午，他们到了个长长的山谷里。
"这里地形险要，是伏击的好地方。"魏冉警惕地说道，"卫昭，你去前面侦察，我回去通知商队减速，做好战斗准备。"
卫昭应允，单人策马前去。山谷两边很陡峭，只有条小路，两辆马车能一起走。如果这里被伏击，很难反击。
就在他思考对策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气息——马粪和人的汗味。
卫昭立刻警觉起来。这种味道表示这附近有人和马待过。他下了马，然后悄悄爬上了山壁，找个好地儿瞅瞅。
在山谷转弯的岩壁，他看见了赵国斥候。他们在看着山谷口。再往前，山谷里一处山坳，赵军大概两百人，已摆好伏击阵型。
卫昭在认真看赵军的安排。他们用了“伏击锥阵”，前面躲在山谷转弯，后面是扇形弓箭手和骑兵。商队进入，就前后攻击了。
他的双眼再次感到刺痛，一种奇异的视觉能力被激活。卫昭能够观察到赵军阵型中的能量流动和潜在的致命区域——这次的致命区域位于锥阵的右翼根部，那里的士兵配置相对薄弱，且地形存在一处小型坡度，对防守极为不利。
卫昭迅速记下这些细节，悄悄返回。
"什长，前方五里处有赵军伏击，约两百人，采用锥阵。"卫昭向魏冉报告，"他们的死亡区在右翼根部，那里有一处小坡，可以作为我军突破口。"
魏冉惊讶地看着他："你确定？"
"千真万确。"卫昭肯定地说，"而且，我们可以利用商队作为诱饵，派一部分人从山壁小路迂回到他们后方，形成反包围之势。"
魏冉沉思片刻，做出决定："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带三十人从山壁小路迂回，我率领主力护送商队，等你们就位后，我们再发动进攻。"
卫昭心中一震。这是他头一回接受这么重的任务。
"是，什长！"他郑重回应。
然后，卫昭选了三十个精兵，从山壁小道偷偷绕过去。这条小路很难走，正因如此赵军没在这里设防线。
经过二小时辛苦，卫昭带小队绕道了赵军后。他们躲在石头后，等魏冉给指示。
不久，商队就在山谷口现身了。赵军埋伏部队准备出击，但不知已被敌军围了。
当商队进入预定位置，魏冉一声令下，秦军突然变阵，从正面向赵军锥阵的右翼发起猛攻。同时，卫昭率领的小队也从后方杀出，直取赵军指挥部。
赵军措手不及，前后受敌，阵型很快崩溃。经过激烈战斗，赵军伏击部队被全歼，秦军商队安然无恙。
战后，魏冉找到满身血污的卫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你不仅看穿了敌军阵型，还成功指挥了迂回突袭。这次任务回去后，我会向上级推荐你晋升为什长。"
卫昭心中充满了喜悦，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忧虑。他的瞳术再次发挥了作用，但每次使用后，他都感觉生命力仿佛在逐渐消散。此外，他观察到那三颗命星——天枢、七杀、破军，变得更加明亮耀眼。
"杀破狼"命格的诅咒，似乎正在逐渐显现。
但这时，他没空管那些。做了什长，表示他已在秦军立足，复仇的路也更近了。
商队前行，咸阳为目的地，秦国心脏所在。卫昭清楚，他的命运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