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沙起尘涌
夜幕初临时分,敦煌的天空澄净如洗,银河倾泻而下,将细碎的星光撒在连绵的沙丘上。朱明朝躺在自己简易帐篷里,听着远处若有若无的驼铃声,他一手拿起脖颈间的陨石挂件,仔细端详着。前日里所遭遇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仔细回味天璇大师临终的那些话语,而目前作为天枢接班人的他,又该做些什么呢?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仍在脑海中不断翻涌,疲倦却迟迟不肯将他拖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沉入浅眠。子夜时分,原本寂静的沙漠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呜咽,像是某种巨兽的低吟。朱明朝猛地惊醒,只觉帐篷外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搅动,帆布开始剧烈震颤。他刚撑起身子,一声尖啸刺破夜空——那声音像是万千利刃同时划过金属,令人头皮发麻。
沙丘的轮廓在月光下开始扭曲变形,细沙如同活物般腾空而起。朱明朝伸手去抓身旁的背包,却见帐篷布料突然绷直如鼓面,砂砾拍打声由远及近,瞬间化作暴雨般的轰鸣。狂风裹挟着沙石狠狠撞在帐篷上,布料撕裂的脆响中,他被掀翻在地,顺着沙坡翻滚而下。
“哥,~…哥,”,明朝左右顾盼,不断呼喊着,却没有哥哥的踪影。
抬头望去,漆黑的天幕被染成诡异的橙黄色,沙暴如同一堵百米高的巨墙压来,所过之处星月无光。远处,从帐篷中奔逃出来的游人瞬间被黑色沙尘吞噬。朱明朝死死攥住帐篷绳,却感觉手掌被粗粝的麻绳勒得生疼,沙石灌进领口,在皮肤上划出细密的血痕。帐篷布料在风中发出垂死的嘶鸣,下一秒便被连根拔起,化作沙暴中的碎片。
他蜷缩着护住头部,试图寻找避风处,却发现连站立都成了奢望。狂风如同无数双无形的手,将他拖向沙暴中心。远处传来骆驼惊恐的嘶鸣,混着沙暴的怒吼,在敦煌的夜空下交织成一曲绝望的哀歌。
风沙如刀割般刮过脸颊,朱明朝的口鼻间满是砂砾。沙暴仿佛一头暴怒的巨兽,裹挟着漫天黄沙,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在混沌之中。
“快!找地方躲避!”忽然听到驼队首领的呼喊声在风中显得微弱而急促。朱明朝匍匐着爬到驼队旁边,准备站立起来,试图抓住骆驼的缰绳,在风沙中艰难地辨别方向。然而,狂风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一个踉跄,他便被风沙掀翻在地。
朱明朝在沙地上翻滚着,试图抓住些什么稳住身形,却只摸到滚烫而松散的沙子。他奋力想要站起来,可还没等他站直,又一阵狂风袭来,将他朝着月牙泉的方向推去。
不知过了多久,更多的人都跌跌撞撞艰难地跑向那泛着蓝光的月牙湖边,并接二连三地跳下去,好像在试图寻求一点生的希望。
在混乱与恐惧中,朱明朝距离月牙泉愈来愈近,他似乎听见了被风沙翻涌的水声。他拼命想要停下,却身不由己。最终和几个游客一同跌入了月牙泉。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在水中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然而,沙暴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使得湖水变得异常浑浊,视线被彻底遮蔽。
一刻钟,二刻钟…~,不知过了多久,朱明朝似乎已经在水中无力挣扎。只是觉得呼吸愈加困难,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
这平静的湖水下面没想到竟然是深不见底巨渊,越是挣扎,陷得越是深!
巨大的水压和快速旋转让明朝眩晕,只觉得自己身体在不断下沉,却无法控制自身。
当朱明朝终于看清周围环境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湖底竟被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照的通亮,定睛仔细端详那块石块,上面刻满了奇异的纹路,与他梦中所见、与脖子上石头的纹路有着某种莫名的相似。
这块石头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陨石,表面布满了坑洼和沟壑 那光芒幽幽的,带着一种神秘的蓝,像是夜空中最神秘的星辰。仿佛记录着漫长的岁月与遥远的故事。
湖底巨大的漩涡像龙卷风一样还在不断吞噬着万吨水。
随着时间的的漫长推移,明朝已十分虚弱,长时间的憋气和大口喝水已经让他意识模糊。
第四十九章:千窟为佑
不知不觉间,朱明朝似乎进入到了另一个梦境,开始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建元二年的风沙,比往年更烈些。乐尊和尚在鸣沙山东麓凿挖下千窟之时,远处的商道上正走着个叫怀素的画工,画的十分惟妙惟肖,他和乐尊和尚相交投缘。等千窟开凿完毕,乐尊便请他在莫高窟作画。有一天,他连日临摹画作,眼尾已熬出淡青,此刻却见光晕里浮着个女子,裙裾如流霞,正用指尖轻点他未画完的裙边。裙摆沾着些不属于戈壁的星子似的银粉。
“画师画的飞天,总像少了点‘魂’。”女子声音清透,“他们该是从更高处来的,不是凭空飘着。”
怀素惊得打翻了颜料碟
女子说她叫阿鸾,是守着高处的神女,因偷窥了能照见人间的“照世镜”,被高处贬入此界,要在这黄沙里寻一样“能留住风的东西”。怀素没信,尽认为他在胡说八道。却还是把水囊分了她一半,让他带着自去这茫茫戈壁。从哪里来就去往那里吧。
往后的日子,阿鸾总跟着怀素。他在洞窟里画飞天,她就坐在旁边磨颜料,指尖沾着石绿,在他袖口画小小的流云;他去湖边挑水,她就蹲在湖边,看水里的月影碎成星子。怀素问她,到底要找什么“能留住风的东西”,阿鸾只笑,说等找到了,就带他去天那边的“无色界”。
“无色界”?那是什么地方。怀素好奇地问道。
“那是个没有肉体羁绊,只存纯粹意识的维度空间。“你们说的升天,不过是意识挣脱皮囊,穿越维度的过程。”她指尖划过石壁,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就像这飘带,看着是丝线,实则是意识流动的轨迹。”阿鸾细细地讲道。
那时的莫高窟,只有零星几个洞窟。怀素却觉得,有阿鸾在的地方,连风沙都暖。他偷偷在壁画的飞天旁,加了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飘带缠着飞天的衣角,像要跟着一起飞。阿鸾见了,指尖的银粉落了满地,说这是她见过最好的图案。
此后三月,阿鸾每日都来。每当怀素画累到湖边挑水,阿鸾便坐在湖边和怀素静静欣赏着明净夜空中的弯月。
怀素看着湖水中的弯月倒影,深情地给阿鸾说:这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是这一湖清水滋养着无数生命,其中也包括我们人类,若是没有这湖清泉也不会有这无数个洞窟和我画的画。
讲到这里,阿鸾便会鞠起一捧清水贴近面部,静静感受着这液体的轻柔和流动。
李怀素听她讲维度的层级:欲界困于肉体,色界留于形骸,唯有无色界能让意识永恒流转。他则教她调颜料,讲飞天的由来——那些不带翅膀的精灵,本就是古人对精神超越的向往。他笔下的飞天渐渐变了,飘带不再只是装饰,而是缠绕交错的光带,仿佛在牵引着无形的意识向上飞升。
变故发生在一个风沙夜。阿鸾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裙裾化作四散的光点。她抓着怀素的手,声音发颤:“那边要召我回去了,能留住风的东西……我找到了,是你画里的念想。”怀素慌了,要去抱她,指尖却穿过了她的肩膀——她的身子,正慢慢变成星子,大部分飘向了星空,还有一小部分飘向了那湖面。
“怀素,”阿鸾的声音越来越远,“莫高窟的风会记得我,你画的飞天,也会记得。湖水会一直在,让它陪着你。若你想我,就往窟顶的光里看,那是通往无色界的路……”最后一粒星子消失时,怀素的袖口,那朵小小的流云,也淡成了白痕。
从那以后,怀素疯了似的画。画了一幅又一幅飞天。每幅飞天的飘带,都朝着窟顶的光;每幅飞天的旁边,都藏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影子, 他把阿鸾的模样藏进飞天的群像里,让她的衣袂连着最亮的飘带;只是没人看得懂。他说,飞天能飞上无色界,他要画够一千幅,让飞天带着他的念想,去高处找阿鸾。
他在壁画角落刻满维度的轨迹,坚信意识能循着这些痕迹找到方向。可肉体的衰败毫不留情,那年冬末,他咳着血在洞窟里晕倒,醒来时已握不住画笔。
终有一天,怀素忽然顿悟。他请僧人为自己剃度,法号“悟越”。此后每日,他不再作画,只在洞窟里静坐,观想着壁画上的飘带,任由意识渐渐剥离肉体的桎梏。 第172窟的壁画上,那幅飞天群像里,最居中的飞天眼中,竟多了一丝灵动的光。
那年的风沙,埋了怀素的僧衣,却没埋了他的洞窟。
乐尊走了,怀素也走了。
唯一能与时间和空间物质相抗衡的只有那千百年来如月牙明净的一汪清泉——月牙泉。
后来的人,沿着他们凿的痕迹,一斧一斧往下凿,一幅一幅往下画。有人在他画的飞天旁,添了新的神女;有人在洞窟里设了佛龛,供着香火。莫高窟的洞窟越来越多,像一串嵌在鸣沙山上的灯,照着往天上走的路。
千百年后,有游客指着一幅残损的壁画,问导游:“这飞天旁边,怎么有个没画完的白裙女子?”导游笑着摇头,说许是当年的画工,有个没说出口的念想。
后来有学者在修复壁画时,发现第172窟的颜料层下,藏着一行极小的字迹:“飘带尽处,无色无待。”
风穿过洞窟,拂过那些灵动的飞天。谁也不知道,有一缕意识曾沿着飘带的轨迹飞升,在维度的夹缝中,与等待的身影终于重逢。而这满壁的飞天,便成了跨越千年的坐标,指引着每一个渴望超越的灵魂。
内心深处的呼唤,怀素~…怀素…~。抬头向上望去,从千窟顶的光束里看到了阿鸾的身影,她正向明朝缓缓伸出双手…~。
朦胧之中一双熟悉的身影隐约出现~~~,“哥…~,哥”。
明玉也看到了那块奇异的石头,快速游过去并将它拿起。说来也怪,当他拿起那块石头的那一刻,身体不再随着水流胡乱飘荡,仿佛水流失去了的浮力,在水中他如履平地。
随后,身体快速涌入泉底漩涡的明朝被明玉一把拽住,说时急,明玉一把将明朝拽回,身形反转之际,明玉将那块陨石塞入他的手中。自知泉底漩涡如吞噬猛禽,手中石头力量只能让一个人全身而退,明玉毫不犹豫将明朝一把推离漩涡,自己被吸入深渊之间。
陨石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朱明朝只觉得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手臂传遍全身,脑海中闪过一幅幅奇异的画面:沙漠中的古城在星空下闪耀,神秘的星图缓缓转动,遥远的雪域泛着刺眼的光晕, 还有那些和他梦中相似的身影…~。
明玉被巨大的漩涡席卷而去,不见踪影。明朝握着手中的石头逐渐向上浮上水面。
不知过了多久…~…~。
微弱的的呼吸,只记得有白色衣服的护士呼唤着他的名字。凌晨六点,朱明朝疲倦地地睁开眼睛,湛蓝的天空中一轮弯月。
朱明朝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
随后便又闭上眼睛昏晕过去。
“他醒了,他醒了…~…”。一个查房的护士叫喊着,惊喜地跑出病房。
过了一会儿,主治大夫带着几人来到了明朝的病床前查看病人的身体情况。
主治医生大为震惊,口中颇为惊讶地感叹:“溺水16个小时,反而能够起死回生,这我是第一回见啊,奇迹啊”。
周边的几个医生也议论纷纷,惊奇的目光纷纷投向明朝床铺,十分稀奇。
一个星期之后,明朝躺在病床上接受敦煌派出所调查组的询问调查。
“你为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月牙湖边投湖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其中一个调查人员仔细询问道。
“没…~,没有”。我哥,我哥呢?”明朝急忙的问道。
“小伙子,心里有事就要给我们说,我们负责景区安保工作,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早就结束自己生命是不是对你父母亲人的不负责…~,给我们也添麻烦…~…。”。调查人员喋喋不休的追根问底。
明朝一五一十将那夜发生沙尘暴的事讲给警察听,没想到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那天晚上,天朗气清,整个鸣沙山十分平静,根本就没有你说的沙尘暴或者是其它什么天气灾害?”其中主要调查人员一本正经说道。
明朝觉得再多解释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也是随意胡乱敷衍一通。
“要不是第二天清晨游客发现湖下面隐约有个人影,你可能就要交代到敦煌月牙泉边了”。另一个警察说道。
最后见几人一直追问,明朝便谎称自己本想半夜去月牙湖拍照,不料一个不小心失足落入湖中。
“特别感谢相关人员的救命之恩,太感谢了。”明朝不停地道谢。
几位调查人员见问不出什么可疑线索,又看小伙精神正常。最后便相信明朝是失足坠落。于是留了相关案底,并核实了明朝身份,最后叮嘱一些话语也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