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被拘留的第三天,我收到他妈妈的电话。
“林悦,求你救救阳阳,” 她声音哽咽,“他爸爸知道他挂科后,打断了三根皮带……”
我握着话筒,听见背景里男人的怒吼:“废物!丢尽老子的脸!”
沈教授突然抢过电话:“当年你儿子烧人家画的时候,你怎么不喊救命?”
他挂掉电话,扔来一叠病历:周阳,创伤后应激障碍,父亲家暴史。
我翻开病历,最新记录写着:看见红色马克笔会发抖,源自童年被父亲用马克笔戳伤的经历。
设计展闭展那天,我独自留在展厅。
周阳的赝品被我改成《伤痕》,画布上满是红色斑点,像干涸的血迹。
“喜欢吗?” 身后突然有人说。
是周阳的爸爸,他盯着画,眼神复杂:“这孩子,从小就爱画画……”
“所以你打断了他的手,” 我轻声说,“就因为他在数学卷上画了朵花。”
他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偷我的马克笔时,” 我举起右手,“握笔的姿势像在躲避耳光。”
男人的脸瞬间煞白,转身想走,却被我叫住:
“周先生,” 我指着《伤痕》,“这不是艺术品,是你儿子的病历。”
他停顿片刻,突然捂住脸,肩膀发抖。
走出展厅时,陈小雨举着手机跑过来:“周阳放出来了!他在社交平台道歉了!”
屏幕上是周阳的素颜自拍,眼下有青黑的阴影:
对不起,我曾以为优秀是唯一的出路,却忘了,活着本身就很优秀。
配图是他新画的素描 —— 一朵长在裂缝里的小草。
我给他发了条消息:明天来工作室,沈教授说缺个搬画架的。
他秒回:谢谢,荆棘小姐。
夕阳把 “设计展” 的招牌照得通红,我摸着展墙上的玫瑰刺 ——
曾经以为,这些刺是为了报复,
现在才明白,
它们是为了保护,
心里那朵,
永远不会凋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