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大赛初赛现场，消毒水味混着铅笔灰。
我攥着沈教授给的速写本，手指被纸角划破。
“林悦，37 号工位。”
监考老师扫了眼我的准考证，眼神在 “非设计系” 那栏多停了两秒。
邻座女生突然笑出声：“听说今年金奖得主内定是苏敏学姐的表妹，学渣还来陪跑？”
我没说话，摊开画纸 ——
昨天凌晨，沈教授往我怀里塞了袋东西：“拿去，真正的破碎。”
里面是撕碎的病历本，癌症晚期的诊断书，落款是 2019 年。
“这是我前妻的，” 他点烟时手抖了一下，“她总说等病好了就去学画画，没等到。”
铅笔落在纸上，我画出扭曲的病床，吊瓶里滴着黑色的眼泪。
有人倒吸冷气，我抬头，看见苏敏的表弟站在身后，脸色惨白。
“你怎么敢……” 他压低声音，“这是我妈的病历！”
我愣住，画纸突然被抢走，评委老师皱眉：“怎么回事？”
“她抄袭！” 他指着我的画，“这是我家的私事！”
沈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夺过画纸：“艺术源于生活，你妈没教过你？”
他转向我：“继续画，别管苍蝇。”
午休时，陈小雨冲进休息室：“周阳在考场外发传单！”
手机照片里，他穿着印有 “学神辅导班” 的红背心，正在给考生递传单。
“苏敏说他为了攒钱给她买包，” 陈小雨撇嘴，“结果人家嫌他寒酸，分手了。”
我的笔尖在画纸上顿住，想起他曾说 “学渣才需要兼职”。
下午画完最后一笔，我在角落签上名字 ——
不是 “林悦”，是沈教授给起的笔名：荆棘。
收卷时，苏敏的表弟突然撞过来，我的画纸掉进了水桶。
“对不起啊，” 他假笑，“手滑了。”
我弯腰捞起画纸，颜料晕开成更深的黑色，却意外让画面多了种腐烂的美感。
沈教授路过时突然停步：“这才是破碎的真谛。”
他掏出手机拍照：“初赛作品就这个，别改。”
走出考场时，周阳正在门口发传单，看见我后慌忙把脸转过去。
他的领口被汗水浸透，露出我送的贝壳手链 ——
那是他曾经说 “丑死了” 的东西。
“周阳，” 我叫住他，“需要我给你介绍设计兼职吗？按小时计费的那种。”
他的耳尖通红，传单在手里捏成皱团：“不用你可怜！”
我笑了笑，摸出包里的创可贴 ——
那是他以前嫌我 “矫情”，说 “这点小伤算什么” 的东西。
“给你，” 我递过去，“手上的水泡破了。”
他猛地后退半步，像是被烫到：“少假惺惺！”
转身时，他的传单掉了一地，我看见最上面那张印着：
学神周阳，带你逆袭 985，电话：138****XXXX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想起三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图书馆门口，笑着接过我递的奶茶。
现在，我们都成了对方的影子。
只是我在往上走，而他，在往下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