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图书馆角落，用橡皮擦狠命蹭着微积分试卷。
红叉比上个月多了三个，周阳说过，再挂科就不带我去见他爸妈。
笔尖突然戳破纸，露出下一页的涂鸦 —— 是昨天在食堂画的他，咬吸管时喉结会上下滚动。
“林悦。”
他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我慌忙合上本子，指甲缝里还沾着蓝色铅笔灰。
周围已经有人抬头，周阳的白衬衫永远笔挺，像自带聚光灯：“我们分手吧。”
钢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为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看见他新换的手表，是我偷偷打工三个月买的生日礼物。
“你每次挂科，导师都会问我是不是在谈恋爱影响学习。” 他推了推眼镜，“学渣和学霸，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有人倒吸冷气，苏敏突然从书架后走出来，往他怀里塞了袋咖啡：“周阳，这是我帮你买的冰美式。”
她扫了眼我的试卷，唇角扬起笑：“妹妹，别难过，学霸的世界你真的不懂。”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昨晚他还说 “等你毕业就结婚”，此刻却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错”。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囡囡，你画的那只小猫，隔壁奶茶店老板想买去当招牌呢，说给你 200 块。
我盯着消息，突然想起周阳第一次看见我课本涂鸦时的表情 ——
“画这些没用的东西，能保研吗？” 他随手翻着我的本子，“林悦，你能不能成熟点？”
“周阳，”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稳，“你说我是学渣，那你呢？”
他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翻开笔记本，露出被他骂 “垃圾” 的插画：“这些画能卖钱，你的奖状能吗？”
周围响起低低的惊呼，苏敏的脸色变了：“你少胡说！周阳拿的是国家奖学金……”
“那又怎样？” 我站起来，膝盖撞得桌子响，“你以为成绩就是一切吗？”
周阳的耳尖发红：“你疯了？”
“对，我疯了。” 我抓起试卷撕碎，纸片纷纷扬扬落在他的皮鞋上，“从今天起，我不陪你玩学霸游戏了。”
他伸手想抓我，我侧身避开，看见他手腕上的表 ——那是我在夜市买的假货，他却逢人就说是 “前女友送的进口货”。
“还有，” 我把笔记本塞给他，“这些画，以后别再说是垃圾。”
走出图书馆时，阳光刺得眼睛疼。
手机又震了震，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同学，我是设计系沈明远，刚才在图书馆看见你的画，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工作室，别迟到。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马克笔，指尖还残留着蓝色颜料。
原来有人，把我的 “垃圾”，叫做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