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儒云仍在慢条斯理的品着茶。这时一个客人进入了茶馆,看了一下茶馆里所有的桌子,发现只有儒云这一桌还有空位,于是就上前对儒云道:“可以拼个桌吗?”儒云道:“你随意。”那人就坐了下来。伙计上前道:“客官喝什么茶?”
那人指着儒云的茶,说道:“我也不知道喝什么,就喝跟这位客官一样的吧。”伙计道:“好嘞,客官稍等。”儒云对那人道:“这茶贵着呢,刚刚小二说,这种茶只有招待亲友或是谈买卖时才会喝。”那人道:“是吗?无妨,那,你我现在就交个朋友如何?”儒云立马拱了拱手,道:“在下刘儒云。”
那人也拱了拱手,道:“在下何半三。”这时小二把茶端了上来。半三尝了一口,道:“果然是好茶。”儒云道:“说是什么烟雨茶园的龙井,也不知道好在哪里。”半三道:“看起来刘不是本地人?”儒云道:“不是,我是来江宁寻亲的。”
半三道:“哦,怪不得呢,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跟你说吧,这烟雨茶园是一个很有来头的人开的,名叫赵紫勋,此人原是朝中的礼部员外郎,后来辞官不做了,来江宁做起了茶叶买卖,后来还娶了威丐镖局的掌柜,如今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啊。”
儒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他的茶园里产的茶叶是江宁最好的?”半三道:“那是当然,也不知是为什么,他茶园里的茶叶味道最是醇厚香甜,别的茶园都比不了啊。”儒云道:“哦。”儒云又喝了一口茶,道:“好像还真是的。”半三道:“那是当然了。”
儒云举起茶杯,道:“来,何公子,我们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半三赶忙也举起茶杯,道:“好。”然后两人碰了个杯,都喝了一大口。儒云扭头对小二道:“小二,添茶。”小二急忙道:“好勒。”小二立即将茶添满了。儒云道:“何公子,你是江宁人吗?”
半三道:“我也不是,我是来做买卖的,四处游历,最近到江宁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段时日了。”儒云道:“哦,真是缘分,我也是生意人。”半三道:“呵呵呵,我看出来了。”儒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半三道:“你独自一人就要了一杯这么贵的茶,肯定是商人,而且还是个赚了很多银子的商人。”
儒云道:“要这么说的话,何公子肯定也是个赚了很多银子的商人。”半三道:“哈哈哈,我是随意要的茶,我对茶没那么挑剔,喝什么都行。”儒云道:“呵呵呵,何公子,不知你是做什么买卖的?”半三道:“瓷器,你呢?”儒云道:“以前在长安做彩券买卖,现在不做了。”半三道:“哦,为何不做了?”
儒云道:“彩券买卖不好做,那些人经常黑吃黑,我混不下去,就金盆洗手了。”半三道:“哦,看来这彩券买卖还挺赚钱的?”儒云道:“没错,主要是本钱很低,所以很多人都扎了进去,至于赚钱嘛,跟何公子你是比不了的。”半三道:“客气了,我家世代做这瓷器买卖,就是糊口而已。”
儒云道:“世代做这买卖,那你手里一定有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资源,我看不只是糊口吧?”半三道:“呵呵呵呵,来,我们继续喝茶。”儒云道:“好。”两人又喝了一杯茶。儒云继续道:“向何公子讨教几个问题可以吗?”半三道:“讨教谈不上,刘公子想知道点什么?请随意。”
儒云道:“我想把斗彩、粉彩、珐琅彩用在同一件瓷器上,何公子能做吗?”半三道:“这有何难,只不过烧造时需要不同的热度,工艺更繁复一些罢了。”儒云道:“那我需要薄如纸张的天青色瓷碗,何公子能做吗?”半三道:“你是说汝窑吗?”儒云道:“对。”
半三道:“当然能做,虽比不得汝窑,但也绝对可以以假乱真。”儒云道:“那镶金镶玉的瓷瓶能做吗?”半三道:“对我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物件。”儒云道:“镶嵌金玉等物可是皇家才有的技艺啊。”半三道:“哈哈哈,只要有钱,都能办得到的。”
儒云道:“那若是我想把所有的施釉技艺都用上,再加上镂空、刻花、缂丝等技艺,做一个瓶子出来,何公子能做吗?”半三道:“你是说瓷母吗?”儒云道:“对,就是瓷母。”半三道:“当然可以,只不过耗时冗长罢了,刘公子若是想要的话,做一个这样的瓶子需银一万两。”儒云惊道:“我的乖乖!”
半三道:“刘公子既然知道瓷母,那你肯定知道这种技艺不是民间有的。”儒云道:“我当然知道,我就随口问问,我做不起,哈哈。”半三道:“呵呵呵呵。”儒云道:“这么说的话,何公子可不是一般的瓷器商人啊,你有通天的本事啊。”半三道:“我只是为了糊口而已,糊口而已,哪有通天的本事。”
儒云道:“这么多种不同的皇家技艺你都可以做,难道不是通天的本事吗?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何公子一定是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半三道:“来来来,我们接着品茶。”儒云下意识的又拿起来茶杯。半三道:“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刘公子,什么是彩券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儒云道:“哦,彩券是最近才在长安附近出现的新鲜玩意,有意思着呢……”说到这里,儒云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说了半晌。半三饶有兴致的听完之后,道:“原来是这样,确实很新颖的玩法啊。”儒云道:“是啊,就是因为新颖,所以顾客很多,但这个行业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搞的,鱼龙混杂啊。”半三道:“嗯,没错。”
儒云道:“我现在抽身还算及时,若是再晚一些,说不定是什么后果呢,那些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半三道:“没错,没错。”儒云道:“何公子,你不会是也想去做这个买卖吧?”半三忙道:“哪有,我只是对这个感兴趣而已,随便聊聊。”儒云道:“哦,何公子,你都这么有钱了,还整日到处奔波啊?”
半三道:“我做这一行,如今把天下能赚的银子差不多都赚遍了,实在是无趣的很,所以这些年我就四处游历,想多见识见识这大好河山,不算是奔波。我如今做事也不为挣钱,纯粹就是想长长见识。”儒云道:“呵呵,像你这样的有钱人,我真的难以理解啊,我这种小民度日可艰难着呢。”
半三道:“你怎么会是什么小民啊,你都喝最贵的茶了,寻常小民喝得起吗?”儒云道:“呵呵呵,在何公子面前,我跟小民也没什么区别吧?反正都远远不如何公子你。”半三道:“哪里哪里。对了,刘公子,你来寻亲,还用得着亲自去找啊?你让下人去跑腿不就行了?”儒云道:“我没有下人,我是独自一人来的江宁。”
半三道:“是吗?”儒云道:“像我这种人,四处漂泊,做什么都游移不定,养个下人不方便啊。”半三道:“好吧。”儒云道:“而且实不相瞒,我做的买卖,有时候也有一些独家秘方,我怕被外人知晓,把我的本事学了去,所以就没养下人。”半三道:“哈哈,我看你是怕被人检举了吧?”
儒云拱了拱手,道:“大家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半三道:“对,明白就好。”两人又喝了一会茶,儒云道:“何公子真是内敛的很啊,不喜欢露富,竟然在这一个小小的茶馆里虚度了半日。”半三道:“主要是碰到了刘公子这样的人,娓娓然,待的时间长了些。”
儒云道:“是啊,你我初次见面竟然聊了这么久,可是,何公子,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日还要继续寻亲呢。”半三道:“刘公子请自便,不知来日是否还有机会再相见。”儒云道:“一定有的。”半三道:“我最近一直都在江宁,以后我们有空了可以常聚聚啊。”
儒云道:“好,我就在距此不远的客栈居住,不知何公子在哪里居住啊。”半三道:“我在西街。”儒云道:“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