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不可能！”张俊山使劲儿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又微微晃了晃头猛地睁开，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女生，差一点儿就喊出来“雪婉”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啊！
“张老师？ 你…… 怎么了？”女生看着他有些怪异的举动，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啊……我……我……啊，没……什么，没什么。”张俊山慌乱地掩饰道。不知为什么，他的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两只紧握着拐杖扶手的手心都抓出了汗。
“快……进来吧……”他惶恐地把目光从女生脸上移开，可又忍不住偷偷地用眼睛的余光瞥向走进来的女生。
他拄着拐杖在前面走着，拐杖触碰到地上的“怦怦”的声音，与他的心跳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交响曲。
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张俊山转过身来，向跟在身后，正走进客厅的女生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绮姿。”女生大方地回答道。
“绮姿？ 你叫绮姿？”听到这个名字，张俊山几乎瞬间泪崩！
他惊得差一点儿摔倒在沙发上，两只手慌忙死死地紧抓着拐杖的扶手，拼命撑住了身体。同时一个急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客厅外走去，边走边说：“你……你……你先坐吧……”他不想让绮姿看到自己满脸的泪水。
他慌忙走向卫生间，因为走得太急，加之又十分慌乱，他还差一点儿就摔倒了。
进了卫生间，他急忙关上门，把拐杖扔到一边，两手扶着盥洗台，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为了不让客厅里的绮姿听到他的哭泣声，他还伸手打开了水龙头，想让那“哗哗”的流水声，来掩盖住他那低沉的哭声。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伤心还是高兴，也不知道他那如泉水般涌出的泪水，是思念的泪水还是兴奋的泪水，或者两者都有吧。
哭了一会儿，他看着盥洗台上面墙上挂着的镜子，忍不住轻声跟雪婉说起了心里话。
“雪婉，我刚看到绮姿时，我还以为是你复活了，来看我了呢，她跟你长得太像了！
是不是你看我一个人生活，觉得我很孤独，而特意把绮姿送过来的呢？看着绮姿已经长大成人了，你一定很高兴吧？
你不用为我担心，你虽然形体上不在我身边，但我知道，你的灵魂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的周围。
她今天来这里，是来应试生活保姆的职位的，可能是她的手头并不宽裕，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很好地照顾她的，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看到了绮姿，就好像你没有离开，就在我身边一样。”
就这样，他又叽叽咕咕地说了很多心里话。说完了，他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他伸手接了一些水，把脸洗了洗。擦干脸之后，他感到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似乎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拿起梳子把头发梳理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唿——————”
接着，他摸起拐杖，把它们分别架在腋下，然后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走进客厅，看到绮姿已经在长沙发旁边的短沙发上坐了下来，正坐在那里等他出来。
他走到长沙发前，转过身来，慢慢坐了下来，随手又把两根拐杖靠在沙发上了。
“你是哪个系的？ 现在大学几年了？”虽然他早已打定了主意，但还是要做做样子，面试一下的。
“哦，我是计算机系的，现在在上大三。”绮姿似乎有点儿拘谨，两只手握在一起，右手的拇指不停地微微抖动着。
“你是哪里人？不是本地人吧？”他这是明知故问，但既然要演戏，那就要演到底了。
“我不是本地人，我家是哈恩子豪的。”绮姿说着，盯着张俊山仔细打量了一下，又道：“张老师，我好像……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张俊山一听鼻子微微一酸，心里想：“我们当然见过面了，你那时才四岁吧，看来还是有点儿印象的。”
可是他的嘴上却说：“啊，我在学校里到处给学生上课，可能在什么地方见过吧。”
紧接着，他又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你想要这份工作，是要挣学费呢，还是想挣点儿零花钱？”
绮姿听了感到有些奇怪，她盯着张俊山微微顿了一下，心想：“张老师真怪，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挣了钱怎么花，是我自己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是挣生活费。学费我姥姥和姥爷帮我付了。”
张俊山听了感到有些不解，难道她爸爸杨洪武，连女儿上大学的生活费都不给她吗？ 而且，既然李淑兰和万立新把大头儿的学费都付了，小头儿的生活费不可能付不起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想到这儿，他想面试就到此为止了，于是便道：“这个工作很简单，就是打扫打扫卫生，洗洗衣服，做做饭，每个周末两天，每天一百二十块……”
“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我都会做。”还没等张俊山说完，绮姿就抢着开始兜售自己的能力了。
“不错。”张俊山忍不住随口夸了她一句，然后盯着绮姿，接着又道：“那——就这样了吧。”
一听他这样说，绮姿知道面试已经结束了。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位张老师并没有问很多个问题，而且问的问题似乎与工作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根据她以前找工作的经验来看，张老师显然对自己的能力兴趣不大，所以只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甚至连她以前有没有做保姆的工作经验都没有问，也没有要推荐，就草草地结束了。
她感到有点儿失望，看来这一次是没戏了，她心里想着。这个工作给的工资是很高的了，她真希望能把这个工作拿到手。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已经准备离开了，可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里，决心再争取一下。
“张老师，这样的工作我以前也做过的，我会做得很好的，如果你想要了解我以前做的如何，我可以把我以前的雇主的电话告诉你，你可以打电话去问。” 她的眼中闪着期盼的目光。
张俊山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误会了。于是连忙笑了一下，道：“啊，不用了，不用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先试工一天，不满意不要钱的。”绮姿不等张俊山说完，就急着又抛出了试工的建议。
看着绮姿那着急的样子，显得是那么的可爱，张俊山心里直想笑。
“不用试了，不用试了……”他正要告诉她面试结果，可是又被性急的绮姿打断了。
“张老师，我……我非常想要得到这份工作。我知道你肯定还面试了其他人，我想知道我的哪些条件不如他们。”
“不要急，不要急，听我说完。”张俊山耐心地劝导道。“我想说的是——你被录用了。”
“啊？真的？”绮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两只手抱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得合不拢嘴，满脸都是惊喜。
“当然是真的了。”张俊山十分肯定地回道。“你明天就来吧，早晨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啊……太感谢你了，张老师！”绮姿高兴得两眼放光，抿着的嘴唇，嘴角上扬着。“那我明天早晨九点钟过来。”
她说着刚要迈步往外走，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张老师，我可不可以先看看各个房间，我想知道每个房间都有哪些地方需要打扫的。”
“可以，可以，你随便看吧。”张俊山抬了抬手，示意她自己去看。
可是话一出口，他忽然又想起了主卧室里，床头柜上放着的雪婉的遗像，又连忙说道：“你先随便看吧，我去主卧室收拾一下，里面太乱了。”
说完，他连忙抓起放在身边的拐杖，起身拄着拐杖，急切地朝主卧室走去。
进了屋，他急忙转身把房门关上了，然后直奔床头。
来到了床头，他把右手的拐杖靠在床头柜上，伸手拿起雪婉的遗像，对着它心中默默念叨着：“雪婉呐，从明天开始，每个周末绮姿都会来咱们家了，那个时候你就委屈一下，我把你藏在衣橱里。
现在还不想让她知道咱们的关系，这样她就会心安理得地得到工资。否则，如果我白给她钱，她很可能不会要的，而且很可能会离开这里，不会再来的了。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告诉她吧。”
说完了心里话，他找了一条毛巾，把雪婉的遗像包好了，放在了衣橱里面的架子上，接着他又把被子叠好，这才放下心来。
等他从主卧室里出来，看见绮姿正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看着。看完了其它房间后，她最后推开主卧室的房门，走进去看了看就出来了。
“张老师，我都看完了，现在知道每个房间应该怎么收拾打扫了。”绮姿那兴奋的神情依然挂在脸上。
“好，明天你来时，什么都不要带，家里清洁剂，毛巾，吸尘器等等都有的。你要是来不及吃早饭，到这里来吃也行。”
绮姿听罢简直高兴坏了，她真没想到今天碰到的雇主，对她会这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