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郁君泽向父亲表明苏静雪想让六妹陪着去逛街的想法,父亲欣然同意。
一大早苏静雪又向两位姨娘知会了一声,父亲已同意的事,她们没敢说半句反对的话。
郁楚瑶坐在外出的马车上,听嫂嫂说,两位姨娘都问,为何只带六丫头一人?却不理会其他姐妹?
还好嫂嫂有准备,说她从小没有娘,甚少有长辈陪着外出逛街,故而只带她外出;至于三位姐姐,时常有亲娘带着出去,根本无需她这位当嫂嫂的操心。
不管两位姨娘如何质疑,嫂嫂的解释合情合理,她们只得默默接受。
郁楚瑶疑惑,昨日嫂嫂明明说让大哥送她去三皇子的府邸,可从进入翰墨轩没见到大哥半个人影儿。
嫂嫂没主动说原因,郁楚瑶也不便多问,只随口说道:“嫂嫂出来没带衡儿,他会不会不高兴?”
“衡儿最懂事,只要我告诉他:娘出去办的事很重要,不能带小孩子。他便不哭不闹,乖乖跟采兰在家里待着。”
“嫂嫂是有福气之人,既能嫁给像哥哥这等好夫君,还生了一个懂事听话的儿子。”
苏静雪嘴角含笑,故意逗趣道:“你若真羡慕我,何不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说不定也能觅得一位如意郎君,再生个比衡儿还乖巧的小家伙。”
郁楚瑶脸颊微红,羞涩地垂下眼眸:“嫂嫂就爱打趣我,我是想起了二姐,心里盼着她的孩子也能如衡儿那般聪慧可人。”
见六妹害羞,苏静雪不再继续玩笑,正经说道:“我跟你有同样的希望。婉清可怜,嫁人不淑,又遭妾室算计,还被父亲不容,在外流浪了一段时日,也算苦尽甘来,相信她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郁楚瑶不愿想起利用丽歌陷害二姐之事,还是尽快转移话题:“不知今日之事嫂嫂如何安排?”
苏静雪这才说:“崇文馆事多,你大哥脱不开身。他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让我先带你去裁缝铺买身男装,你好女扮男装进入三皇子的府邸,我则安心待在清风茶楼等你。”
嫂嫂寥寥数语打消了郁楚瑶心中的疑虑,想来也是,大哥身为朝廷命官,不能白拿俸禄,自当勤勉尽责。
“大哥的主意再好不过。”
二人找到一家裁缝铺,按照郁楚瑶的身量挑选了一套精致的男装,包好后,又一起来到清风茶楼,走进精致的雅间,要了壶上好的龙井。
待小二离开后,郁楚瑶躲到屏风后面,在灵萱的协助下换好衣装,也将头发束成男式发髻。
待她从屏风后面出来时,苏静雪赞道:“真像一位面目清秀的公子,你快些去吧,我已让人租好马车,正在茶楼外候着,快到午时一定要回来,今日嫂嫂带你去不远处的瑞云饭庄,听你大哥说那里新来位厨师,手艺不错,正好去尝尝。”
郁楚瑶点头应允,心中暗自感激嫂嫂的悉心安排。她轻步走出雅间,穿过茶楼,来到门外,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灵萱跟着小姐下来,细心叮嘱车夫几句,目送马车缓缓离去,才又进入茶楼。
小姐只身前往,她实在不放心,可少夫人说为了不打草惊蛇,去的人越少越好,她一个下人也只好听从安排。
郁楚瑶再次乘坐马车,经过繁华的街市。她想象着自己只身进入三皇子府邸的情景,心中不免忐忑,更觉有负裴公子,毕竟是瞒着他前去外男的宅院。
她决定日后会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向裴公子坦白此事,并向他说明缘由,相信他一定能够体谅。
郁楚瑶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瞧,紫宸都太大,就目前而言她只熟悉每次前往尼山那条街,而外面这条街她从未来过,一切显得陌生而新奇。
瞧了一会儿后,她放下帘子。
马车大约行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外面听不到喧嚣声,街道渐渐安静下来,恐怕该到了。
郁楚瑶努力调整心情,告诉自己不必紧张,小心应对便是。
马车终于停下,传来车夫的声音:“公子,前面是贵人的府邸,您乘坐的是普通马车,只能送到这里,您需步行前往。”
郁楚瑶小心走下马车,向车夫问道:“我办完事还需回到清风茶楼,你可否在此等候?”
车夫爽快地回道:“租车的人已叮嘱过,公子放心去办事,我就在此处候着。”
郁楚瑶心中赞叹,嫂嫂安排得甚是周全。
向车夫道谢后,她举目四望,入眼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直通一座气派的府邸。
经过的路旁栽种着修剪齐整的松柏,如威严的卫士静静伫立。冷风拂过,松柏的枝叶沙沙作响。
走着走着,郁楚瑶看到几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从府邸中出来。他们高谈阔论,笑声肆意,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与傲慢。她连忙侧身避让,待他们远去,才继续前行。
越往前走,越能越清晰地看到三皇子的府邸。
府邸的围墙高大厚实,墙头的琉璃瓦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大门两侧,分别立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石麒麟,威严的气势仿佛能震慑一切宵小;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环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门前的台阶下,站着两名侍卫,他们手持长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位靠近的陌生人。
郁楚瑶稳了稳心神,告诫自己连皇宫都进过,区区一个皇子府邸,又有何惧?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扇大门走去,刚准备向守门的侍卫说明来意,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落在她面前。
仔细一瞧,原来是三皇子身边的侍卫,有过几面之缘,故而认得,只是叫不上名字。
念辙将郁姑娘瞧了一遍,心想郁家六千金挺聪明,还知道装扮后再来,不过再怎么装扮也难逃他的法眼。
为了配合郁家六千金,念辙还是不能拆穿她,拱手道:“公子可来了,殿下等了许久,专程安排我在门外候着。”
郁楚瑶纳闷,刚才也大略瞧过府邸外,并未见到他的身影,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念辙看出郁姑娘的疑惑,解释道:“我一直躲在那棵梧桐树上,早已发现公子从远处走来。”
郁楚瑶扭头向府邸外一边瞧去,果然有棵高大的梧桐树,因为是冬季,树叶凋零,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
“有劳。”
“请公子随我一同进府。”
念辙的出现让郁楚瑶心中稍安,也进一步证明昨日三皇子找借口去郁府拜访的确是为了传递消息。还好她猜得够准,否则会耽搁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