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刘穆之和刘裕
司马德文走了,一直沉默的徐羡之坐不住了,他知道他这时候必须上前请罪。
“琅琊王府中侍卫混入逆贼,是仆失职之过,请主公责罚。”
刘裕望着徐羡之,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这些日子事务繁多,我多次召你到太尉府议事,这次便免了你的责罚,此事就交由你去查办吧。”
司马德文身居大司马之位,地位在三公之上。此前,徐羡之担任琅琊内史,后被调任为大司马从事中郎。从官职上看,徐羡之是司马德文的属官,但实际上两人的地位却有天壤之别。徐羡之是刘裕安排在司马德文身边的判官,府中侍卫、随从的任命等大小事务皆由他负责。也正因如此,刘裕才没有第一时间对司马德文下手。
“谢主公不罚之恩。”徐羡之深深行了一礼,向后方瞥了一眼,接着道:“主公可否让季友与仆一同查办此事。”
季友是傅亮的字,北地郡灵州县(今陕西省耀县)人是南朝宋开国功臣,西晋司隶校尉傅玄玄孙。
傅亮博涉经史,尤善文辞。东晋时期,起家建威参军、荆州中军参军,累迁黄门侍郎。宋武帝刘裕即位后,迁太子詹事、中书令,受封建城县公,转尚书左仆射。宋武帝临终,遗命谢晦、傅亮、徐羡之、檀道济四位大臣辅政。宋少帝即位后,历任中书监、尚书令,领护军将军,参与废立和诛杀二王。宋文帝即位后,加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进爵始兴郡公。
徐羡之出身寒微,家中长辈亦无出众之才,故而学识不及傅亮与谢晦,查案一事也并非徐羡之所长,若独自承担此任,恐怕很难完成任务,但又不得不去完成。
而且他主动让人帮忙,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监督的人,以此向刘裕表明自己心里没鬼,也不会敷衍了事。
刘裕沉思片刻后,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你们两个一起查吧”
“是。”两人齐声回应。
吩咐完毕,刘裕便遣散了众人。待众人离去,堂内仅剩刘裕、刘穆之二人。
“莫非魏国细作?”刘穆之忽然开口道。
刘裕闻言,若有所思地呢喃:“细作?却有可能,”
刘穆之能够判断是北魏的细作,是因为此时后秦国主姚兴,身体不佳,应该是大限将至,自顾不暇,此时有能力安插细作的唯有北魏。
“如果主公今天杀了司马德文,或者世子和县公被杀害,恐怕又要生乱,想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刘穆之与刘裕对视一眼,心中默契无言。刘裕苦笑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车兵车士也能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尽管嘴上这样说,刘裕心里明白,刘义符和刘义真还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只是今天对方刚好掌握了时机和刘义符以及刘义真的行踪,顺便下手而已。
“咳,咳!”刘穆之突然咳嗽了两声。
“你的身体怎么样?”刘穆之和刘裕的关系远超一般的君臣,若不是有刘穆之的辅佐和劝诫,刘裕或许早已重蹈桓玄覆辙,手握大权后便急于称帝,最终可能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
如今刘裕身边猛将林立、谋士如云,但他内心深处却始终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安,唯有在刘穆之身边才能敞开心扉。
他深知,这不是春秋时期,自司马昭当街弑君之后,所谓天子、皇帝,不过都是虚名,实则只是一群只会争城夺地的军阀,在这个乱世之中,除了后秦之外,还有西秦、胡夏、北燕、北魏以及西北二凉等割据势力,加上东晋,天下足有八位“天子”。
“还能活。”刘穆之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恢复过来。
“时过境迁,遥想当年,再回首眼下,你我皆成了一介老朽。”刘裕感慨地说着。
“是人就会老。”刘穆之倒是很淡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好一会儿后,刘穆之突然正色问道:“世子还是如往常一样?”
刘裕知道刘穆之是什么意思,苦笑一声,说道:“你也知道我是老来得子,世子还年幼,我不敢奢望太多。”
“主公可知苻坚是如何对待姚苌的吗?”刘穆之接着问道。
刘裕微微颔首,刘穆之接着说道:“做出逆天悖理之事,还能在关中地区建国,秦国四面受敌,却能游刃有余,这正是因为其继任者姚兴是明主,秦国才至今未被覆灭。”
刘裕依旧沉默不语,刘穆之急切道:“世子虽然年幼,但总有一日要继承主公之位,主公应当明白,欲承其位,必承其重,我与主公相识至今,不也是如此吗?”
“车兵他……”刘裕刚开口,又被刘穆之打断:“主公先听我把话说完。”
刘穆之很少如此强硬地说话。他语气凝重地说:“我老了,主公也老了,世子不仅仅是世子,他既是世子,也是太子,更是未来的天子啊。”
刘穆之说出这话时,脸色平淡,他知道刘裕终有那么一天,但他自己能否亲眼所见,便要看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最清楚。
“若是主公不想让百年之后的局面难以收拾,就该早作准备。”
声音落下,大堂突然安静了下来,刘裕低着头不说话,刘穆之也没有再说什么了,能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只能靠刘裕自己想通。
此时刘义真和刘义符面前跪着三个侍从,此时三人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晓得刘义真突然把他们叫过来做什么,他们很想问,但是刘义符和刘义真身后站着的五个带甲侍卫吓得他们不敢出声。
“就是他们三个?”刘义符问道。
“嗯。”刘义真声音有点弱,没有了之前大喊大叫的气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现在的自己被刘义符矮了一头。
“诶,不对,还有一个人。”刘义真刚应下来突然发觉不对劲,开口向那跪着的三人问道,“林二呢?”
“回二郎的话,林二之前说去上厕所,但是后来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侍从小心翼翼地说道。
“人不见了你们怎么没有上报?”
“我,我们以为他是偷懒回去休息了。”
“蠢货!”刘义真在刘义符面前火气没了,但面对下人脾气还是大得很。
刘义符转头对李阳喊道:“李阳去叫人找林二。”
然后刘义符又对身后带甲的侍卫说道:“你们把他们三个交给父亲,跟我父亲说明情况。”
“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