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回到自己院子里后,刘义符看到了等着他的张氏。
“符儿回来了。”虽然张氏脸上挂着笑,但刘义符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娘。”刘义符叫了一声,乖乖走到张氏面前,李阳则是留在门外守着。
“今天去哪儿了?”
“在家里躺久了就出去走走透透气。”
“所以今日没去学堂?”
“果然!”刘义符心里悬着的石头啪一下砸到了脚上,“怎么穿越了还要像小时候一样被催着学习啊!”
刘义符在心中哀叹,表面上装作乖巧的模样:“是。”
“该去学习了,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学堂了,你是世子,学业不能落下。”张氏苦口婆心地说道。
“是母亲。”刘义符乖巧地说道,纸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造出来的,所以刘义符也不急着要钱,等真的把更好的纸搞出来了之后再说。
张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她的好大儿这次居然没有顶嘴。
“娘!”这时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寻声看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出现在了门口。
“媛儿来了。”看到女童,张氏的脸上露出笑。
“这是刘惠媛。”通过记忆,刘义符认出了这个女童,正是刘义符的同母妹,之前在静养的时候张氏没让任何人打扰刘义符,刘惠媛也被张氏挡在门外,这时刘义符穿越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位妹妹。
刘惠媛一路小跑,跑到刘义符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刘义符,小小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疑惑。
“惠媛怎么了?”被自己妹妹看得发毛的刘义符忍不住出声道。
“大哥怎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刘惠媛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困惑。
听到这话的刘义符心里一咯噔:“不会吧,我不会被一个小女孩看出问题来吧?”
“有什么,不一样的?”刘义符竭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不让刘惠媛看出问题来。
刘惠媛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后可惜她的小脑瓜还想不明白复杂的事。
“你兄长这是这些天一直呆在家里闷坏了。”张氏没想那么多,“来吃饭吧。”
听到有吃的,刘惠媛也不盯着刘义符看了,跑到自己母亲身边。
刘义符松了一口气,这算是糊弄过去了。
第二天, 刘义符刚靠近学堂就听到了刘义真的声音:
“放开我!我自己走!”
“这是夫人的命令,二郎别多想了。”
仆从们紧紧抓住刘义真的肩膀,像押送犯人一样押着刘义真往学堂走。
“你们等着,等我长大有你们好果子吃!”
几名仆从听到后脸色一变,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一些,但想到孙氏,又下意识地按紧了。
刘义真拼命挣扎,左摇右晃地过了转角处,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仆从们停下了脚步,而他却仍在往前顶。
“砰。”
刘义真的头撞上了刘义符的肩背,吃痛的他刚要破口大骂,挡在看清对方是谁后怔住了。
“大哥?”
“弟妹们在院内读书,你这样会让他们分心。”被撞了刘义符并不生气,反而耐心地劝道。
刘义符语气很温和,但听在刘义真耳中味道却变了:“大哥说我?”
刘义真满脸不可置信:“你一个月前不也是为了躲避读书到处跑吗?不然怎么会落水?”
要是这话从长辈口中说出,刘义真或许还能接受,可如今从刘义符嘴里说出来,他实在是忍不了,都是一样的人装什么装!
“大意了。”刘义符瞬间意识到不对,他现在的反应不符合原身的人设,“等等,为什么感觉原身落水的事刘义真知道一些什么?”
这时刘义真猛地一摆肩,仆从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脱开了手,不过刘义真这次没有逃跑而是缓缓走到刘义符身旁,故意用肩膀磕碰了一下,接着便往院内走去。
“二……二郎。”刘义真突然的举动吓了仆从们一大跳,见刘义真进了院子,后赶忙向刘义符请罪,“世子殿下恕罪,我们没有看好二郎。”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谢世子殿下!”等仆从行礼退下后,刘义符才摇摇头,继续朝学堂内走去。
学堂内一位老者手持几本破旧经书,口中讲述着道理,见到刘义真和刘义符先后进来,他面无表情,示意他们随意坐下。
“哥,这里。”刘惠媛轻声呼唤,希望刘义符能坐在自己旁边。
刘义符欣然地坐到妹妹身旁,低声说道:“书能借我看看吗?”
“你拿去吧。”刘惠媛不过七八岁,她来听先生讲学并非为了上进,只不过是怕母亲责骂不给零食吃。
这个时代的文字和简体字区别很大,就算有原身的记忆,刘义符看的还是很不习惯,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让自己尽快适应,以免在未来露出更大的破绽。
刘义符能沉下心看书,刘义真却不行,生着闷气,鼓着腮帮子,是不是朝刘义符那边看去,见刘义符真的在看书,完全不搭理自己,更气了。
“二郎,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你来解释一下。”老先生见刘义真无法沉下心来,翻书如同三页并作两页般急促,便瓮声瓮气地询问。
面对提问,刘义真不情不愿地起身回答。
但刘义真能回答出什么,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问题我第一天讲学时就再说,如今已过去一年半载,你为何一点都回答不上来?”
老先生语气严厉地质问着刘义真,敢来这里教书的绝对是有胆色的,哪怕面对的是刘裕的孩子他也不带怕的。
刘义真面色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先生不为所动,再次发问:“如果你不想学习就算了,但为何要如此用力地翻书?书籍珍贵,多少人一辈子连书都没有碰过,你这般……”
就这样老先生念叨了好一阵子,过足了瘾才让刘义真坐下。
“三郎,你来试试。”
刘义符目光投向右前方的刘义隆,见他不慌不忙起身,朗声回应。
听到“三郎”这两个字,刘义符的视线也从书本上移开,转向站起来的少年。
“如果我没记错三郎是刘义隆吧。”
比起刘义真,刘义符更喜欢自己这位三弟,毕竟是开创元嘉之治的宋文帝。
元嘉之治,虽然比不上汉之文景,唐之贞观,但在这个吃人的时代,能有一个治世,对在底层挣扎的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惠。
刘义隆如今还不到十岁,却举止得体,孩童年纪,竟带有一股书卷气。
刘裕不喜刘义隆之母胡氏,对其母子多有冷落,胡氏在几年前因犯了小错而被赐死。
当时,刘义隆的三叔刘道规,因为没有儿子,刘裕便将刘义隆过继给他。
等到义熙八年,刘道规去世,本应将刘道规之前的爵位华容县公赐给刘义隆,但前任御史中丞范泰认为“礼无二嗣”,刘裕便听从范泰建议,让刘义隆回到本家。
刘裕虽不喜他,但毕竟是亲生儿子,还是封了个彭城县公的爵位。
刘义隆解读很快就得到了老先生的认可:
“不错,孟子言,长兄若父,身为兄长,当为表率……”老先生此言,明显是在暗指刘义符与刘义真二人。
刘义符听懂了,但他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原身就是这样的人,他想改变也不能急。
刘义真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尤其是看到以前和他一样闹腾的刘义符今日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案牍之中,对老先生的话毫不在意后,他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