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挂完号,他来到大夫的门诊室外,坐在那里等着叫到自己。
期间,他感到自己的小腿好像一直在不断地“扩张”,站起来走路时,觉得小腿处像灌了铅一样,又酸又痛。
一直等到他进了门诊室,见了大夫,这才像见了救星一样,滔滔不绝地诉起苦来了。
大夫听了他的倾诉,让他坐到靠墙的那张病床上,将左腿的裤腿卷起来。然后走过来,一边仔细地查看他左腿小腿肚子的情况,一边问一些问题。
“你说是昨天下午打网球时拉伤的,你感到拉伤时,有没有听到‘啪’的声音?”
“没有听到什么‘啪’的声音,就是感到小腿肚子突然一阵剧痛。”张俊山回答道。“肌肉拉伤,会发出声响吗?”
“这要看拉伤的情况。”大夫说着,用手按了按张俊山的小腿,问道:“这地方疼吗?”
大夫又接连换了几个不同的位置,问了同样的问题。张俊山一会儿回答“疼”,一会儿回答“不疼”
检查完了,大夫回到他的桌子前,张俊山放下裤腿,也跟着回到大夫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夫,怎么样? 是肌肉拉伤吧?要多长时间才能痊愈?”张俊山屁股刚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诊断结果来了。
大夫一边低头在桌子上的病历上写着什么,一边回答道:“肌肉拉伤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拉伤损伤,另一种是撕裂损伤。前者因为拉伤后肌肉的连续性还在,恢复也较快,一两周左右基本上就痊愈了;后者就较严重了,因为肌肉连续性中断,要进行手术,把撕裂的断裂端接起来,再进行石膏固定,还要进行相关的肢体的功能锻炼,大约要三四个月才能痊愈。”
“啊?要三四个月啊!”张俊山吃了一惊。从大夫的描述来看,自己的伤好像是撕裂。如果是这样,那他要手术、打石膏,还要拄拐杖了。“大夫,我这个伤是肌肉撕裂吗?”
大夫写完了病历,放下笔,抬头对张俊山道:“应该不是。其实,你刚开始感到疼痛时,是拉伤。如果当时就停下来,先用冰敷,后面穿弹力袜,再好好休息,一两周就会好了。可是,听你说,你拉伤后,没有停止比赛,又打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所以本来的轻度拉伤,现在变成重度了,但应该还没有到撕裂的程度。”
一听说不是撕裂,张俊山那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大夫,我这个腿疼的厉害,一阵一阵的;走路时感到像绑了一个铅袋,酸痛酸痛的。”
“拉伤后会有一个高峰期,就是从拉伤那天起,之后的三四天疼痛会逐渐加重,然后开始慢慢减轻。咱们采取保守疗法,我给你打上石膏,固定一下;过个三、四周去掉石膏,穿上弹力袜就行了。这几天吃点儿止痛片,减轻一下疼痛。走路时暂时不要用左腿,用拐杖辅助行走。”大夫一口气把治疗方案都讲了出来。
“大夫,打了石膏还能开车吗?”担心自己无法出门,张俊山又问道。
“可以的。”大夫肯定地回答道。“自动车肯定没问题,手动车左脚踩离合器时,主要是用脚尖,问题也不大。”
“哦,我的车是手动换挡的……”张俊山略感遗憾地回道。
他从医院回到家里时,小腿部分都被打上了石膏,基本都被固定住了。走路时,他拄着双拐,平地上慢慢走还好,麻烦的是上下楼梯。
虽然现在的高楼几乎都有电梯了,但总有些地方是需要爬楼梯的,这对于他来说,就有些吃力了。
看来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内,是无法打网球了,应该让唐博明尽快去找一个替补吧。
想到这,他马上给唐博明打了一个电话。
听说他的腿受伤了,不能参加下个星期的大赛了,唐博明惋惜不已。不过,还是安慰他好好养伤,等到明年,可以参加春季的大赛。
接着,他又打电话给陈伟平,让他通知另外两个学生。不过,陈伟平说今天没有看到老师来上课,已经知道老师的腿受伤了。
像以前一样,在张俊山不在时,他就会让陈伟平帮忙带一下付红艳和王东波,并说他还是要去上课的,还会去实验室的。
到了晚上,他的这三个学生买了一大束花,一起跑来看他来了。
张俊山心里十分高兴,告诉他们说:“我现在只是走路不太方便,有些事情现在暂时不能做了,比如打球、运动等,但是上课和去实验室还是没问题的。”
“老师,我觉得您还是先把伤养好,其它的都可以先放一放。”戴着眼镜的付红艳劝说道。
“嗯,付红艳说得对。平时有啥事需要跑个腿啥的,您跟我们说一声就行了。”王东波也附和道。
张俊山听了很感动。他是那种公私分明的人,他对待学生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但从来都不曾让他们帮自己干私事的。
“我现在只是走路没那么方便而已,平时日常的工作还是能做的。”他对学生们说。
三个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了想,似乎老师说的也对。
这时陈伟平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跟随张俊山已经三年了,知道老师很爱干净,每个周末都会自己打扫卫生。现在腿上打着石膏,眼看着无法自己打扫了,于是提议道:“老师,您周末打扫卫生的事儿,咱们约个时间,俺们三个一起来帮你打扫吧?”
“没事儿,没事儿。”张俊山回道。“我自己可以做的,多花点儿时间而已。”
虽然今年秋天刚开始跟随张俊山,付红艳早已听说老师的公私分明的特点,知道张俊山不会让他们来帮忙做的。她想了想,抬头提议道:“老师这个周末可以自己先试一试,如果做不了,也可以请个保姆周末帮忙做一下了。学校里打零工,想挣点儿零花钱的学生不难找。”
“没事儿的,我可以做的。”张俊山十分自信地回道。
然而当真的到了周末,他又像往常那样洗衣服,开车去超市买东西,却感觉到十分不方便。他拄着拐杖,走路缓慢,比以前要多花很多时间。
做饭也一样,虽然行动不便,但多花些时间,也能做好。
这些,他还都能应付,难做的却是打扫书架上的灰尘,他无法像以前那样踩着梯子去清扫书架上面的几层;另外难做的就是吸尘和擦地了。他想试着做,但是担心再伤了左腿,于是只好放弃了。
这时,他才想起来付红艳说的,周末请一个保姆来帮一下忙,这样自己就可以从这些杂事中解放出来了。
接下来的星期一,他比以前要早起了半小时。他还是像以前那样,自己开车去上课。
学校在他上课的教室里,给他准备了一个轮椅,这样他上课时就不用站着给学生讲课了。
下午在实验室里见到付红艳时,他又请她帮个忙,在学校的网站上登一个广告,招一个周末的生活保姆,工资就按其它类似广告中的最高价格给。
工作内容就是吸尘、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等。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应聘者要会做饭。
让他没想到的是,付红艳当天晚上把广告登出去了,周二下午就有人打电话来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打电话来的还是一个男生。不过,他开口就要把广告中的日薪增加百分之二十五,这让张俊山心中很是不爽。不过也是从对方的口中,他才知道付红艳在广告中给的日薪是一百二十块,这在当时是属于高工资了。
后来先后又有三个女生打来电话,电话中谈的都不错,张俊山在周三和周四分别与她们其中的两个见过了面,他想周五见过第三个女生,便在她们三人中选一个。
周五下午四点钟,听到有人在门口按门铃,张俊山知道是来面试的第三个女生。
他急忙从书房的椅子上站起身来,伸手抓过靠在桌子边的拐杖,架在腋窝下,一步一步走出书房。
“叮咚,叮咚,叮咚。”大门的门铃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个女生怎么会这么心急?”张俊山心里想着。
他来不及从门上的观测孔向外查看,便急忙上前,打开门锁,伸手把门推开,便转身向里面走了几步,然后又转回身来,喊了一声:“进来吧。”便站在那里等着那个女生进来。
这时,只见大门被缓缓拉开,一个身穿淡绿色连衣裙的女生出现在门口。
张俊山抬眼一看,不禁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大张着,呼吸急促,浑身微微颤抖着,像被孙悟空的定身法给定住了一般,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是……张老师吧? 我是来面试的。”女生先开口了。她看着愣在那里的张俊山,感到有些奇怪。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张俊山看到的,分明是他自己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雪婉”,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