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你是?”江忆目光带着好奇,紧盯着眼前的和尚。
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在冲击百炼气海境界,可眨眼间就置身于这般奇异幻境,但依旧保持奇地镇定。
“遇事不慌,处变泰然,还懂得先问贫僧身份,倒是难得。”年轻和尚放声大笑,却始终未转过身,“想必你心里早有答案了。”
“晚辈冒昧,不知前辈带我至此,有何深意?”江忆语气谨慎,小心翼翼地发问。
“呵,你想问的事多如牛毛,却拿这般无关紧要的问题试探,小家伙倒是谨慎得很。”
和尚轻轻摇头,语气平和得如同清水中的莲花,纯净无波。
“莫要担心,贫僧早已离世许久。你手中握着贫僧三颗舍利,贫僧此番现身,一是助你凝聚气海,二是为你解开心中疑惑。”
言罢,和尚挥动手臂,远处天际顿时血雾翻涌,一道柔和光柱裂空而出。小舟四周的莲花同时大量的盛开,这一幕既神圣庄严,又诡异至极。
“时间紧迫,贫僧先解答你最关切的问题。”
和尚终于缓缓转身,一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庞映入眼帘,眉心一点朱砂鲜艳夺目。细看之下,嘴角、眼角处隐约可见刀疤剑痕,脖颈间那道又长又深的疤痕,竟比江忆身上被虎王重创后痊愈的伤口更为狰狞。
江忆心头猛地一震,却未出声,只是静静等待和尚开口。
“你可知,体内魔种究竟为何物?”
江忆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是轻轻摇头。
“遗尘界外,有三十三重天。每一重天,皆有天神与天魔。拥有天神之种、天魔之种者,是为神选,既是天神、天魔的化身,亦是其在人间的代言人。”
“天魔种?!”江忆大惊失色。若只是天魔选中之人,尚可接受;可若沦为化身,那自己的生死岂不全凭他人一念之间?
“姑娘莫急。三十三重天早已覆灭,天神天魔在远古时期便已消亡殆尽。正因如此,你体内的天魔之种才呈现出无垢灵气的形态。”和尚笑着摆摆手,试图安抚江忆。
“无垢灵气?您是说那与众不同的黑气?可我曾遇一诡物,它坚称那是魔气,这又是为何?”
“何为佛?何为魔?世人皆向往成佛,却因欲念成魔,所谓‘半步为佛’便是如此。那天神与天魔,又有何本质区别?
道家有云,世间之气分清明与浊暗。你体内的无垢灵气虽呈黑色,本质却是清气,与能蛊惑人心、滋生欲望恶念的魔气、浊气有着天壤之别。只不过……”
和尚微微沉吟,继续说道:
“你一直使用无垢灵气,虽其本源来自天魔种,却始终流于表面。那终究不是真正属于你的力量,若不能炼化魔种,兴许你早晚会被其夺舍肉身,成为天魔傀儡。如今借我第三颗佛珠将其压制封印是明智之举。
你需记住,若非生死关头,即便动用储物袋中的两颗升魔丹,也切莫轻易使用无垢灵气。否则,待你踏入千峰境,你的无相之魂恐将魔障丛生,陷入迷失之险,而天魔入你心湖,你将万劫不复。”
无相之魂?江忆心头一颤,瞬间回忆起自己苏醒之时,脑海中大量的外人记忆。难道这和尚知晓自己来自天外的身份?但她强压下心中疑问——此刻,活下去、走下去才是首要之事。只要不断变强,未来自会知晓一切。
“呵呵呵,姑娘看样子不是甘愿浑浑噩噩度日之人。但切莫心急,想要解开所有谜团与真相,都需以实力为基石。
若在实力不足时强行探寻,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努力修炼吧,未来世间必有大劫,变强既是自保之道,也是揭开真相的唯一途径。”
说话间,小舟已靠近先前劈开的光柱。四周血雾翻涌如潮,白莲在狂风中剧烈摇曳。
“前辈此番恩情,晚辈铭记于心!”
“不必谢我。那无垢业火仅剩一丝残焰,本不足以助你突破百炼境,一切皆因你的坚持。此后,贫僧再无力相助。你即将踏上的路,虽非宿命所定,却也是众人深陷的死局。
将来,你必须去做一件事——那也是贫僧生前未了的心愿,最终更因此陨落。”
“何事?”
“轮回不灭,苍天必死。”
江忆愕然怔住,话音未落,小船已穿过光柱。刺眼白光骤然笼罩一切,瞬间模糊了她的视野,一切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是当江忆已然离开此番幻境之时,小船之上,除了鉴铮之外,仍有一女子静静站立在方才江忆身后,小船另一端的位置。
“大师,这样便好,此番恩情,没齿难忘。”女子五官与江忆极为相似,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温婉与柔和,她对着鉴铮深深一拜,久久没有平身。
“姑娘不必如此,江忆很好,贫僧得此传承者,纵然魂飞魄散也值得。”鉴铮脸上笑容依旧,他在此沉眠虽久,却也知道外头之敌以他传承在此,布下多少杀局坑杀他的曾经的追随者与传承者。
故而江忆能走到此处得到这份传承,便是让他鉴铮给予的最大考验。
不知过了多久,江忆缓缓回过神来。她正安静地坐在石头莲台之上,体内真气如汹涌浪潮般澎湃。
内视丹田,一片气海浩瀚无垠,即便不呼吸吐纳,全身经脉也充盈着真气。
如今施展武技,再无需像十启境时那般小心翼翼,一招一式缓慢出招,生怕经脉承受不住。此刻的她,既能连绵不绝地控制真气,还能同时施展多门武学。
江忆伸出手掌化作手刀,金刚意加持其上。外放的真气如两股逆流,一层向内、一层向外,竟让手刀变得如同真正的利刃般刚劲灵活。
“这就是真气外放的奇妙感觉吗?”江忆感叹着缓缓起身。
清晨的阳光透过屋檐,洒在她不着寸缕,光洁如玉、白皙无瑕的上半身。
散落的长发如绸缎般披至腰间,墨色青丝间夹杂着几缕暗红。她赤足立于石莲台,身形虽单薄,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神圣。
惊喜间,江忆发现胸前被吊睛虎王抓伤的两道狰狞疤痕竟消失不见。
恍惚间,她想起前世偏爱丰腴女子,再看看如今自己贫瘠的身体,竟惋惜起没有苏铃兰、崔莹月那般凹凸有致的曲线。可下一秒她猛然回过神——不过是自己的身体而已,又有什么可惋惜的?
就在此时,江忆注意到殿内的老和尚双目紧闭,黑色血痕从眼角缓缓流下,不知何时竟已失明。
“少主……老衲耗尽毕生修为,遮掩了最后的天机………快逃,否则……大祸临头!”老和尚声音沙哑虚弱,再不复先前的苍劲,宛如行将就木的老者。
“大师保重!”江忆心头一紧,暗怪自己突破后有些得意忘形。
她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衣裳穿上,简单束起头发,头也不回地朝卧虎寺东边飞掠而去。
就在当日傍晚,两股令人心悸的气息陡然降临卧虎寺。
刹那间,百里之内风云变色,那气息中裹挟着冷酷、无情、愤怒,还有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