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了延缓被吞噬的时间,往上多爬一米,似乎就多了一线生机,但上方岩石不断跌落下来。
闻磬落在最后,眼看着三位姐姐不断向上爬着。无名姐姐为了躲避岩石,身体失去了控制,滑落下来。
闻磬一把将她抓住,但自己也失去了平衡,一同滑落下去。
两个人的身体碾过无数个攀爬上来的阴魂,金字塔下方就像招摇的麦田,密密麻麻的手臂迎着闻磬探出来,这些匍匐在金字塔的阴魂似乎要争相抓住他们,都无法阻止这两个人的下坠。但这样也避免闻磬和无名姐姐在滑落时受到猛烈的撞击。
闻磬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触电一样,身体不自觉地出现痉挛。数不清的阴魂在冲击中化作一团黑烟,瞬间相聚凝集,卷起一团黑雾,缠绕在闻磬和无名姐姐四周一同坠落。
正在快要坠入熔岩的千钧一发的瞬间,一个如手腕粗细的细长物体如长蛇般从高处喷射而出,从闻磬的余光中滑过。
生死存亡之际,闻磬心如闪电,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抓住,同时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无名姐姐。
即便在这样的危机时刻,无名姐姐仍然一言不发,面色冷静。
闻磬看清楚手中抓住的是一根坚韧的麻绳,他朝上方望了望,已经看不到“慧隐”尼姑和卢氏两位姐姐,在黑雾的笼罩下也无法看清这根绳子的源头从何而来。但依稀可以听到卢氏姐姐焦急地呼喊声。
金字塔依然在旋转上升。尽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宛如死里逃生的闻磬,全身也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他努力拖着绳子,等无名姐姐同样抓住绳子,两个人沿着绳子徐徐向上攀爬。
这条绳子好像能感知到闻磬的动作,开始自己向上缓缓升起。更奇怪的是,绳子似乎对阴魂有着强大的震慑作用,所有阴魂沿着绳子攀爬上来,都会化作一团黑雾。
如此一来,不断有黑雾在闻磬和无名姐姐身边聚集缠绕,形成了一层保护屏障,驱赶着金字塔上张牙舞爪、试图抓住闻磬和无名姐姐的阴魂,金字塔上的阴魂被黑雾席卷着,有的四散逃窜,有的则被黑雾卷起,消散成黑雾的一部分。同时坠落下来的岩石碎片似乎也无法穿透这团不断聚集膨胀的黑雾。
一边借助绳子上升的趋势,一边踩着金字塔表面被黑雾清出的空隙,闻磬与无名不断向上攀爬,但仍然无法看到卢氏与“慧隐”两位姐姐的身影。两个人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闻磬最担心的是她们也坠落下去,会不会和自己一样经历同样的过程。
正当闻磬焦虑时,胸口处突然隐隐作痛,他看向胸口,发现有一道明显的裂痕,里面开始有金光闪烁。
这道裂痕,不就是之前经历心脏称重时被滑开的那到口子吗?此时它竟然各位清晰醒目,像钻入大脑里面的虫卵长成了一只蠕虫,压迫着脑神经,提醒闻磬之前经历的心脏称重并非是一场幻景。
很快,闻磬看到围绕自己的黑雾竟然像被某种引力场吸收一样,不断涌入胸口的裂痕中。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着变化,皮肤像被灼烧了一般变得焦黑,头发如柴草冒起了火焰,双眼更是失去了眼白,如同两颗黑色围棋棋子,阴沉黯淡。然而闻磬没有任何异乎寻常的感觉,看着身体不断变黑,看着有黑雾涌入胸口,他觉得这可能只是黑雾缠绕所产生的视觉效果。
但从某个瞬间开始,他突然觉得自己像被烈焰烘烤,灼烧的同感与麻木感愈发强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曾经在初入埃及时,在进入无间轮回之地以前,他就经历过这样的感觉,至今无法分清那段经历到底是幻象还是现实。
此时的闻磬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力量在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但一股强大的意志支持着他,继续引领着下方的无名姐姐,沿着绳子向金字塔上方爬去。
突然间,黑色眼球隐约浮现出一道细小的白光,就像漆黑夜空划过了一道闪电。
在闻磬上方距离自己百余米的位置上,有一只手伸了出来。那只手臂他既既熟悉又陌生。但宛如救命稻草,让他的盲目攀爬终于有了具体的目标。
闻磬头也不回,自己也像是孤魂野鬼一般,被强大执念与意志力驱动着,身体倒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完全刷新了之前的疲惫乏力。
奇怪的是,无论闻磬爬得多快,下方的无名姐姐都能如影随形,而且那些阴魂与黑雾都不断被闻磬吸引着,继续涌入他的胸口,因此并没有对无名姐姐造成什么危害。
接近那只手臂,它像参天古树上一棵僵死的枝杈,直挺挺地探出金字塔,随时都要被落石击中而断裂。
闻磬沿着绳子突然向上一蹿,抓住了那只手臂,但手臂毫无反应,闻磬使足了力气拽住它,竟然从金字塔中缓缓脱出一具僵直的身体。似乎在金字塔的这个位置上隐藏了一个狭小的洞穴,将这个人隐藏起来。
它的头从金字塔中滑出,深埋着,看不到容貌。
正当整个身体马上被丧失主观意识的闻磬拉出来时,这颗头颅突然扬了起来,猛然睁开眼睛,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
那只手臂像触电一样向后收缩,同时另一只手臂也慌忙间扒住洞穴的外沿,拼了命地抓住闻磬,将他拽入洞穴中。随后,这个人又将无名姐姐拽了进来。
进入洞穴的闻磬晕了过去,与此同时,那个人也像一摊烂肉瘫倒在地。
无名姐姐将那人搀起,仔细看了这个人的模样,默不作声,掐了一下人中。这是一个女人,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想不到是我吧!无名姐姐!”这个女人开口说道。
无名姐姐依然沉默不语,环顾四周,又查看了闻磬的状况。
这个洞穴连接着一条开凿在金字塔内部的隐秘通道,可能是金字塔下面不断上涨的熔岩的缘故,洞穴内泛着微弱的红光。
此时的闻磬全身皮肤如枯树皮一样僵硬,上面附着着如鳞片般的纹理,并且已经溃烂开裂,渗出黑红色的浓稠液体。
“他中毒了!必须马上把他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否则它随时都可能咽气。我背着他,你跟紧我。”
这个女人将闻磬背起,艰难地沿着洞穴向通道深处走去,无名姐姐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