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一早,瞭望塔之上观得南海水族排兵布阵,便急忙报与贾千碌。
贾千碌忙下令列阵待敌。
命令一下,阴羽率现无剑堂,原寒光堂,现百刃堂弟子,南面布阵。
贾定辰身着甲胄,手持长枪,身侧另有数名现无剑堂弟子护卫,与黄甘一道,现于军阵之后。
万良弃率原千手堂,原鬼魅堂弟子,东面列阵。
贾千碌率天宿堂弟子西面列阵。
待至午后,南海水族大肆进军。
贾千碌率众迎敌。
只见天宿堂弟子,灵力运转,调御剑之术,飞剑直向水族大军。
修为尚弱者,单引一剑,修为强者,两三剑亦是轻巧。
天宿堂弟子数量虽不及水族之众,然合众人之力,飞剑似有遮空之势。
但见那水族,尚未近前,便被纷飞之剑斩落。
虽水族有兵士倒下,其后之兵却毫无胆怯之相,依旧猛冲直上。
贾千碌调四极剑,口内念诀,念道是:“日光初升耀东方,寒气凛冽镇大洋。威武豪气无人挡,杀伐果决挫骨扬。”
随着念诀,四柄剑也各有变化。
一剑光芒万丈,一剑寒气弥漫,一剑暴涨数丈,一剑一化万千。
贾千碌御此四剑直向水族将军及四员大将而去。
此五人虽持兵器挡此四剑,也不过三两势的工夫,便被夺去性命。
一人被焚为齑粉,一人被冻做碎冰,一人被竖直劈做两半,两人被万剑刺穿。
虽此五将已死,然水族大军仍是源源不绝。
斩杀之数虽早已过了八万,然水族大军就如杀不尽一般,所能见之大军,仍不下八万之数。
虽御剑杀敌,不必肉搏,可肉体凡胎,灵力毕竟有限,现对如此源源不绝杀之难尽的大军,天宿堂弟子灵力也逐渐见了底。
不得已,持剑肉搏。
既是肉搏,死伤如何能少。
万良弃率众迎敌。
只见原千手堂弟子,跃至半空,发出大小圆扁长短粗细各色暗器,如倾天暴雨一般,飞入水族军中。
暗器之上,或有淬毒,沾之既亡,或有炸药,爆炸声此起彼伏。
又见原鬼魅堂弟子,辗转腾挪,身形飘忽不定,不经意间,便取水族兵士性命。
这番打法,虽引得水族兵士一时骚乱,却无人退却。
万良弃拔剑出鞘,听声辨位,找寻贾千正所在,仗剑迎了上去。
贾千正双手持剑,挡下万良弃劈来一击。
贾千正道:“竟然是你。”
万良弃道:“好记性。”
贾千正道:“力道不小。”
万良弃道:“为了杀你。”
贾千正道:“看你本事。”
万良弃也不愿与贾千正废话,再度出剑。
贾千正见识了万良弃力道,也不在小觑,单战万良弃。
万良弃且战切退,引者贾千正离了主战场,一路往北,竟到了山脚下。
贾千正道:“引我到这来,你死了,也无人瞧见。”
万良弃道:“此处杀了你,倒不致污了别人眼睛。”
贾千正道:“离了藏剑阁,长进不少。”
万良弃道:“承蒙夸奖。”
贾千正道:“不过一使剑的寻常人,半分修为也无,大话倒是不小。”
万良弃道:“杀你这叛徒,足够。”
贾千正道:“毕竟曾是我的徒弟,死于我手也是应当。”
万良弃道:“师徒之谊,我已偿还,师徒之分,早已断绝。如今,你是叛敌之贼,我可不会留情。”
贾千正道:“死了可别怨我,怪只怪你自不量力。”
万良弃也不跟贾千正废话,挥剑直取其性命;
贾千正也不在多言,持剑直要杀灭眼前之人。
万良弃细剑轻柔,剑势看着轻浮,却可一剑万钧;
贾千正长剑厚重,剑招本就豪放,现更具摧山之力。
万良弃虽无灵力,借招式变化之能,也没有让贾千正讨得半分好处;
贾千正借助灵力,凭摧枯拉朽之威,也没有让万良弃占得半分上风。
一个持剑的瞎子剑客,一个曾经的一堂之主,竟打成了平手。
万良弃虽离了主战场,然原千手堂,原鬼魅堂弟子,早已各自练成一套打法,相互之间,配合有序。
即便主帅不在,依旧可催敌阵。
眼见水族兵士接连倒下,然水族兵力却未有所减。
暗器再多,也有用尽之时,身形再难察觉,也终有显露的刹那。
阴羽率众南面应战宛丰然主力。
无剑堂弟子虽是用剑,然此等时候,自是化出利已兵器,或剑或矛,或枪或钺,视跟前之敌远近,万般变化。
原寒光堂弟子,本就擅长用剑,各色惯用之剑,或长或短,或硬或软,对付手持长兵器的水族兵士,游刃有余。
寒光堂弟子,善使各色兵器,一兵器在手,身更负数间长短兵器,视敌而取,肆意搏杀。
阴羽手持两柄月刃,直向宛丰然而去。宛
丰然手持一柄三叉戟,不得已应战阴羽。
不过两三招的功夫,阴羽便取下宛丰然头颅。
即便是那八员大将齐上,倒也没费阴羽多少工夫,便逐一斩杀。
主帅既已阵亡,阴羽略松了口气。
可水族攻势却是未见半分。
眼见着水族兵士已不知死了多少,可就如有人暗中指挥一般,毫无凌乱之相。
水族大军源源不绝,可三堂弟子,灵力也有耗尽时候。
眼见着一众弟子一个个倒于水族之手,阴羽只得重新审视战局;
面对毫无减少的水族兵士,阴羽也想探个明白。
只见阴羽借月刃立于半空之中,直向海里看去。
只见海水之中,水族兵士源源不绝登上岸来,那海面之上,有水族兵士,立于海面,吹着号角。
那号角之声,寻常人虽听不到,可于水族,却是指挥一般。
阴羽见得这般情景,已知所有;
既见得这般情景,也知此战恐怕无望。
阴羽转头看了一眼藏剑阁,便转身往海面飞去。
但见阴羽,借助两柄月刃,直飞入云端。
片刻时候,阴羽自云中落下,盘腿坐于两柄月刃之上。
阴羽口内念道:“肉身锁缚困凡尘,祭于苍天羽登仙。”
忽见阴羽全身燃起烈火,周遭灵力向其体内急速涌入,眨眼功夫便越过飞升之境,不刻便已有荣登仙界之能。
又忽见劫云布满天空,瞬息时候,七百二十九道天雷直直劈下,经阴羽肉身,直劈入整个南海。
雷过,云开,阴羽踪影全无。
南海之上,水雾弥漫,海面之上,水族尸身,层层叠叠,或人形,或兽形,或大如山岳,或小似铜钱,将整个海面挤得满满当当,与整个南海宽广一样,这水族尸体,也是望不到尽头。
咸臭味铺面而来,焦糊味遍布战场。
水族再无支援之能,无剑堂,原寒光堂,现百刃堂弟子,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水族最后一个兵士击杀,也再也没了多少力气。
贾千碌率天宿堂将最后的水族兵士击败,自己不过喘了口气,便急急赶往别去支援。
尚活着的天宿堂弟子,一半留心提防再有敌袭,一半搜寻倒下尚活着的同门。
贾千碌至于南面战场,见战况已完,便匆忙赶往贾定辰身侧。
贾定辰面上惊骇虽尚无褪去,至少并无大碍。
黄甘已暂时离开贾定辰,去往战场之中,代为指挥诸事。
遍寻之下,却未见着阴羽身影,已然猜得八九。
不敢多做逗留,便急急离了贾定辰,赶往东面。
东面战事也已完了,原千手堂,原鬼魅堂弟子,正忙着照看伤员。
问询之下,得知万良弃去向,便急匆匆赶过去。
眼见天雷炸翻南海,贾千正自知败局已现。
贾千正虽想脱身逃遁,谁知万良弃死死将其缠住,愣是无法脱身。
贾千正一剑直向万良弃,万良弃挥剑挡住,趁此空档,贾千正脚下聚集灵力,直往山上奔去。
万良弃听得其动向,借山体腾挪,紧追不舍。
忽闻得贾千碌声音,道:“万堂主,我来助你。”
贾千碌调四极剑直往贾千正飞去。
贾千正见贾千碌支援已至,脚下更添速度。
万良弃听得贾千正脚步更急,自己腾挪之速更是加快。
觉已近贾千正之时,终身一跃,直往贾千正而去。
四极剑将至,万良弃也已跃了过来,贾千正决意先暂退万良弃,再躲四极剑。
贾千正一剑挥向万良弃,万良弃躲也不躲,正正撞上贾千正长剑。
虽身体已被贯穿,然贾千正也逃无可逃。
万良弃抓住贾千正手臂,猛一用力,身体骤然上前,将贾千正死死抱住。
万良弃双脚山体上使劲一蹬,抱着贾千正直直撞向飞来的四极剑。
贾千碌远远看着万良弃此举,便有意成全,御剑力道更添了几分。
贾千正,万良弃,同被刺穿,钉在山体岩石之上。
万良弃含血笑道道:“我赢了。”
话完,长剑一横,将贾千正头颅削落。
贾千碌将诸事讲完,垂下头道:“冷门主,很抱歉,万堂主前来支援,我却未能保住他。”
凝寒也是垂着头,呆呆的,半日,只点了下头。
半日,凝寒道:“阴羽堂主,她……”
贾千碌道:“阴羽堂主,以肉身为祭,引下天雷齐下,炸平南海,这才得以赢下。只此七百二十九道天雷齐下,这世间无人可抗得住,阴羽堂主魂飞魄散,也不知在她眼里,究竟值不得值得。”
凝寒一时不知如何答言,只深深垂着头。
沉默良久,贾千碌道:“我已命人替万堂主整理仪容,冷门主可要去瞧瞧。”
凝寒只呆呆点了下头。
贾千碌起身,在前引路。
行不多时候,入至一间房内,万良弃正躺于一矮榻之上,其身上面上皆已清洗干净,仍如活着一般,其所用长剑,如今也入了鞘,依旧置于其手内。
贾千碌道:“万堂主丧仪,可要回华章门置办。”
凝寒点了下头。
贾千碌道:“那容我耽搁一两日,之后便派人走海路,将万堂主送回华章门。”
凝寒呆呆点了下头。
凝寒道:“此一战,不知损失多少。”
贾千碌道:“尚未统计完全。粗算,十之有七。”
闻此,凝寒也只能长长叹了一声。
说话时候,一弟子进内回事。
那弟子道:“回堂主,锻剑堂堂主已然醒了,堂主可要去瞧瞧。”
贾千碌道:“也好。”
贾千碌又道:“冷门主也一道去吧。”
凝寒道:“我便不去了,不好。”
贾千碌道:“黄甘堂主正在那救治伤员,阁主也在那。一道去瞧瞧吧。”
凝寒只得应了。
行有两刻钟,入至青丹堂界内,不走正大门,偏自朝东的一大牌坊进入,走过三间大门大开的院子,进至最末一间大院之内。
此大院之内,院里,屋内,青丹堂弟子正忙着为伤员治伤,与途经的几个院子同般模样。
步入东侧一间屋子,贾寿正床上躺着。
黄甘忙完手上事务,与贾定辰一道迎了上来。
贾千碌低声道:“如何了。”
黄甘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自山上直直摔下来,也不知在那躺了多久,脏腑虽是有伤,好在命保住了,只是……只是双腿双手,全废了,留不得了。”
贾千碌也是轻轻叹了一声,走至贾寿床边,扯了张凳子坐了。
贾寿闭着眼,侧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贾千碌道:“堂主现觉怎样,可还好么。”
闻得贾千碌关怀,贾寿竟嚎啕哭了起来。
贾千碌道:“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好生把伤养好了,还有诸多事务,要一起料理呢。”
贾寿嚎道:“后悔啊……”
贾千碌道:“此等大劫,多少年轻弟子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尚能活着,已是大幸,别胡思乱想了哈。”
也不知贾寿可有曾听清楚,只一个劲的嚎啕大哭。
贾千碌略安慰了几句,便起了身,回至凝寒身旁。
贾千碌道:“隔壁暂坐一会吧。”
凝寒点了下头。
黄甘吩咐人照看贾寿,与凝寒,贾定从,贾千碌,出至隔壁一间极小的屋内。
此屋子极小,只放得下一床一桌几把椅子,便已是拥挤不堪。
众人各自坐了。
贾千碌道:“现如今事务繁多,冷门主既来,定是要住上几日的,恐怕要招待不周了。”
凝寒垂头道:“不了。我要抓紧回龙曲,还有丧仪要准备。”
说着,凝寒抬手抹去脸上止不住的泪水。
贾定辰也伸手,替凝寒擦拭着。
贾千碌道:“丧仪?禁军丧礼与冷……”
贾千碌慌忙改口,道:“敢问冷门主一句,率禁军西御百岳之将,究竟是谁?难不成……”
凝寒眼泪更是止不住,话都讲不出一句。
贾千碌道:“真是定惜侄儿?”
凝寒只能抹着泪点头。
贾千碌叹道:“定惜侄儿看着柔弱,性子却是十分要强,他,有这个胆识。”
贾定辰道:“我也要一道去。”
黄甘道:“阁主还是别去了。”
贾定从道:“年少时候,不知轻重。如今,也该去送一送。”
贾千碌道:“去吧。这边事务,我与黄甘堂主料理便是。众弟子丧仪,也等阁主回来,再做发丧。多停几日灵,也尽一尽敬重之礼。”
黄甘也点了下头。
略坐些时候,黄甘送凝寒,贾定从,贾千碌出了青丹堂地界。
凝寒别过贾千碌,施海市之术,与贾定辰回至龙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