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玩?”
看着对方的神色,直觉告诉自己,这家伙八成是想憋出一个损招来。
阿苦其实是个悲观主义,在遇到事的时候,习惯性地将最坏的结果先预估出来,当然对于对手,这套逻辑同样适用。
这妖怪想干什么?
阿苦看着佛骨和舍利,暗自思考,想要知道什么样的结果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佛骨和舍利当然都是代表慈悲,正义的一方面,而极恶花,一听名字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邪不两立,能被困在塔下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妖怪。
一个被囚禁镇压的妖怪肯定对囚禁自己的东西恨之入骨,想要毁掉,实在太有动机了。
那么,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阿苦下意识伸手去抚摸胸口上长出来的极恶花,现在它已经长到拳头大小,花瓣摸起来像蛇一样,冰凉黏腻。
那花似乎感受到来自宿主的抚摸,兴奋地抖了抖。
但出人意料的是,牛鲁却来了一句:“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站着就行。”
嗯?
这是什么路数?
阿苦开始怀疑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猜测,以静制动。
“最高端的比赛玩玩只需要最简单的规则。”
佛骨和舍利已经沉寂了千年,打打杀杀确实不太合适。
主要是连牛鲁自己,都无法接近操控佛骨和舍利。
唯有让极恶花先动,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们只管站着,让佛骨和舍利的力量与你们身上的极恶花对抗,极恶花以人的邪念为食,不受宿主主观意识的压制,所以想当一时的君子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佛光和邪光最后剩下哪个,哪个就算赢。”
说这话的时候,牛鲁信心满满。
极恶花可不是随随便便来个恶人就能开出花来的。
必须是集万千恶念于一身的极恶大罪之人才行,这家伙半人半妖,又修行过仙术,脱胎换骨之前本性就恶,之后虽然修行了仙术,也重新塑造了品格,可却吸食了妖的力量,那些被吸食的妖怨念残留,不断生根发芽,才长出这极恶之花来。
看这极恶花的生长速度,污染佛骨和舍利简直绰绰有余。
到时候佛骨和舍利被毁,连带着那和尚的残魂也一并毁灭,自己就能脱塔而出,不但能恢复自由,还能报仇雪恨,简直一举两得!
她的神色太淡定了。
阿苦心中没底,肯定有阴谋!
似乎是为了怕他们搞些小动作,也似乎真的不想和他们废话,牛鲁抢先一步,等两人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这下阿苦彻底急眼了,他还没琢磨出啥来呢,这妖怪不讲武德!
随着牛鲁施法动作的展开,胸口的花开始释放能量,两人身上不断有黑色的光冒出,密密麻麻,犹如藏在皮肤下的血管经络。
它们的速度很快,自脚底开始蔓延,很快,这张网就入侵到了佛骨和舍利所在地。
佛骨和舍利受到威胁,散出金光进行净化抵挡,两股力量你推我挡,势均力敌。
可阿苦一点都不希望自己能赢,他自己曾经被这些妖力所侵染,知道那些怨念的强大与可怕。
佛骨和舍利就是能决定胜负的钥匙和锁,要是有所损毁,自己成了千古罪人。
“别怕……”
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脑海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芍药的声音。
他的记忆再次回到被拽回肉体的最后一刻。
送行的人有很多,芍药的法器能让半刻钟的时间完成一个时辰能做的事情。
足够他与所有人告别。
但其实,陈沪他们也只给了他一杯酒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需要我,请让我从容赴这场约定。
哪怕终点是死亡,哪怕没有来生,我亦不悔。
为什么?
因为我热爱着这一切,因为我知道我的底色。
因为我愿意。
不需要言语,大家对于彼此的决定心知肚明。
这一杯就算是践行的酒,也算是道别的酒。
从今以后,不会再见了。
阿苦心头发酸,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些人在自己的生命里陪伴过,留恋过,留下太多痕迹,在他心里早就将其视为长辈,老师,朋友!
“人生只当如此,不必介怀,来,且干了这杯酒,听我来唱一手送别的歌!”
王老太爷哈哈一笑,轻轻吹起口哨,众人跟着节奏,开始高歌。
那是一首很古老的歌,阿苦不太明白歌词的意思,但从歌声低沉粗犷,高低错落之中,他能感受到悲壮洒脱不畏生死的意思。
最后,所有人用手指弯曲成一个弧度,仿佛当真端着盛满美酒一样,举杯相撞,将这杯送别的“酒”,干吞入腹。
“干!”
阿苦将那杯酒灌入口中,豪气干云地用力一掼,那杯子就摔成几片!
不就是死吗?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他个鸟!
心神激荡之间,那个声音越发清晰。
“我们与你同在,别怕!”
阿苦嘿嘿一笑,忽然想起女魃说过的话,天道敕令威力无比,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无法与之抗衡。
更何况区区佛骨和舍利!
阿苦双手垂落,身心放松进入静默的状态,任由它们互相拉扯。
这些力量不会互相排斥,在天道敕令的作用下,都将殊途同归,成为完成任务的养料。
人寿岁有限,短短不过百年,哪怕是天资聪慧的修佛者,所留下的佛骨和舍利蕴含力量有限,牛鲁无知,恐怕要让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