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绛胤回至利剑茔营帐,将明日迎敌的事宜吩咐了下去,后挑了一千好手,跟着自己。
后对余下人道:“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切听从马将军与安护山庄庄主命令。”
安排妥当,领那一千人回了雄俊关。
入雄俊关,马前明也等候多时。
封绛胤命属下人换了衣裳,自己也将衣裳换了。
待列队完毕,封绛胤道:“尔等随我入崖间暗道,明日直攻敌军大帐。今夜,好生运用此生所学,屏住灵力,不出半点声响,明日,一跃而下,放开手脚,释放血性,将那觊觎我国之人屠个干净,让那敌人看看我青泽人的胆识,也让天下人见见我利剑茔的杀伐之气,让那敌人的尸骨垫高我等死后的棺材,让那敌人的恐惧带入他死后的轮回。”
话完,对马前明道:“有劳马将军。”
马前明唤过身边几名将官,道:“领封少主及其手下将士入暗道。”
贾定素出了勇烈关,来至利剑茔营中。
贾定素对守卫之人道:“在下安护山庄贾定素,还请现管事之人一见。”
不多时候,有两人上至前来。
几人见过礼,那两人道:“贾庄主,我等奉少主之命,明日听从庄主安排。”
贾定素道:“好。明日,待进至雄俊关,马将军自会安排人领你们进入暗道,你们沿暗道前行,支援你家少主。”
二人称是。
贾定素道:“好生歇息。”
二人称是。
贾定惜与楚怀权出了勇烈关,回至营中,将明日迎敌的命令传了下去。
事完,二人坐于营帐前,点起一堆火。
贾定惜手内捏着一根木枝,呆呆望着火堆出神。
楚怀权见此,轻唤了两声,才将其唤回。
楚怀权道:“将军可是担心二副帮主。”
贾定惜点头,道:“是。哪能不担心呢,他只一个人,虽说他有阴兵助阵,可敌有两万之数,阴兵只有五百,悬殊太大,二一个,敌将也不知是何人,也不知他有何法子应敌。要不,你明日住他一助。”
楚怀权道:“要我说,将军是关心有些过头了,你既这般,明日如何能全心应敌。”
贾定惜道:“你不担心么。”
楚怀权道:“担心,但我更相信他,二副帮主说他能,他便一定能。与其担心二副帮主,我更担心将军你。”
贾定惜道:“我有何担心的。”
楚怀权道:“将军杀过人吗?”
贾定惜道:“你这跟冷师弟倒是问的一样。说实话,没有。”
楚怀权道:“将军可有见过身边人战死吗?”
贾定惜道:“没有。”
楚怀权道:“将军可知道,第一次杀人时的那种恐惧,可乱人心神,慌人手脚,那见着战友战死的形状,可退人胆识,乱人思绪。这些可都是战场上的大忌。二副帮主都经历过,不怕这些,倒是将军你,明日必是要杀人的,也必是要见同僚战死的,这战场之上乱了心,可是自己将自己置于险地。”
贾定惜一时垂头不语。
楚怀权道:“这些事,我都经历过,我知道究竟是何样情形。我明日跟着你,你一旦出了这等状况,我也好将你唤回来。”
贾定惜道:“我……你也太小瞧我了。”
楚怀权道:“我不是小瞧你,而是要替二副帮主护着你。二副帮主这时候想必也是担心你的,我跟着你,至少他能多安心些。”
贾定惜道:“那你可有克制这样事的法子。”
楚怀权道:“杀人与死人?”
贾定惜道:“是。”
楚怀权道:“将军因何杀人?”
贾定惜道:“敌军犯我国土……”
楚怀权打断道:“错!”
楚怀权又道:“将军杀的是什么人?”
贾定惜道:“杀的是……”
贾定惜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楚怀权道:“将军杀敌之时,身后是何人?”
贾定惜道:“是……”
楚怀权续道:“将军领兵作战,为的又是何人?”
贾定惜不免深思。
楚怀权道:“与将军一同作战的,又是何人,其所为又是何人?”
贾定惜道:“我似乎懂了。”
楚怀权道:“将军身后,乃是将军所要守护之人,与将军同行的,皆有此守护之心,既入战场,守的便是这一心守护之人,为此守护,无所畏惧,即便身死,身边人也能替自己守护下此守护之人,同僚身死,将军便要将其守护之心拿过来,全其守护之意。那来敌欲毁我守护之人,那便是凶兽,是恶犬,为了身后不受其害,放肆搏杀便可,为了这一心所守所护之人,沾得满身臭血,又有何惧。那凶恶之物,杀一个,身后便安全一分,杀十个,便安全十分。将军可记住了么。”
贾定惜点下头。
楚怀权道:“保住自己才能护住更多,明日无论遇到何样事,都不可意气用事,作为领军之人,一定要记得。”
贾定惜道:“你也是。别光跟我讲,你也好生记得。”
楚怀权道:“死过一次的人,不怕这些。我要先替二副帮主护住你。”
贾定惜道:“瞎说。你明日必须好端端的给我回来。你与冷师弟的情谊,可不必我弱,你要有个好……有个伤了,他不心疼死。”
正说着话,何佑堂也一道坐了过来。
何佑堂道:“你也给我好端端的回来。”
贾定惜刚要开口,何佑堂打断道:“不准反驳,给我好生记得。”
贾定惜只得轻声应了。
何佑堂道:“你们是我带出来,也是我领出来的,必须的完完全全的回去,少一个都不成。家里头,还有人等着咱们好生回去呢。”
二人点了下头。
何佑堂道:“明日,不可恋战,守好了。我不盼着你们立下什么功勋,只求着能好好的回来。”
何佑堂又道:“明日我亲自城楼擂鼓,为你们助阵。纵使对面是僧兵,即使对面有修行之人,哪怕对面人数比我们多,哪怕我们不跟对面硬碰硬,也不能在士气上被他们压下来。”
二人称好。
何佑堂道:“若闻鸣金,即刻收兵,即便敌军入了城门,也已破了一路,咱们仍有取胜的把握。”
二人称是。
何佑堂道:“好生歇着,养好精神。明日,我亲自送你们迎敌。”
步飞回至长威关,将明日命令传了下去。
凝寒则搬了根条凳,在院子里寻了个位置,仰头看着漫天群星。
步飞端了两杯茶出来,与凝寒一道坐了,道:“冷门主可是担心明日战况。”
凝寒将茶水接过,饮了一口,道:“倒也不算是。明日咱这一路必是能赢的。”
步飞道:“那定是担心贾将军。”
凝寒垂下头,捧着茶杯,道:“你瞧出来了。”
步飞道:“冷门主担心人的眼神,我瞧得出来。”
凝寒道:“我属实担心他。他没杀过人,明日迎敌,杀人是免不了的,我怕他心里……他虽是将军,可毕竟杀人这事,是头一遭,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受不得。”
步飞道:“第一次杀人,那兵士的慌乱样子我是看在眼里的,我知道那种恐慌。说句不好听的,我在一旁看着,也是吓得不轻。”
步飞又道:“冷门主第一次杀人,可还记得是何样感觉。”
凝寒道:“忘记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若不是身边还有人,搞不好我到不了今日。”
步飞道:“冷门主看着没多少年岁。”
凝寒道:“论年岁,比你大的多,说句难听的话,保不齐比你还高上一辈甚至两辈呢。”
步飞道:“我今年二十有二。”
凝寒道:“那差不多大你两辈。”
步飞道:“修行之人都不显年岁的么。”
凝寒道:“看人吧。有人喜欢看着年轻些,有人喜欢看着威望高些,不一样。”
凝寒又道:“你如今才这般年纪,便已是一关守将,定吃了不少苦吧。”
步飞道:“不过是世袭的,哪能吃得啥苦。这地方,国内战乱不波及,君上调兵不念及,不过每年有人固定送些军饷补给过来,仅此罢了。现也不知多少年的惯例了,保不齐,这都中早不记得这三关驻扎了多少人了。如今,三关也有属于自己的田产,那君上下赐的补给,倒是无人看得上眼。”
凝寒道:“那倒也算好事。”
步飞道:“也不知算不算的上好事,不过安稳惯了,父传子的传统也不知传了多少年了。好在,这戍关的使命倒是没有哪一代人忘记,依然是每日操练,为这戍关的大事,费尽心力。”
凝寒道:“你可已婚配?”
步飞道:“一妻一妾,三子两女。现住庄上,不在这里。”
凝寒道:“倒也不错。”
步飞道:“冷门主呢。”
凝寒道:“你不知道嘛,还问。”
步飞道:“说顺嘴了。”
凝寒道:“明日何时迎敌。”
步飞道:“方才席将军来人传话,说是,待到出城迎敌之时,自有人过来传话,等着便是。”
凝寒点了下头。
步飞道:“等此战赢了,冷门主若有空闲,教我些修行的门道呗。”
凝寒笑道:“这我倒不会。你倒是看定素师姐可有空闲,让师姐教你,她懂这些。”
步飞道:“好。明日我在城楼之上,为冷门主助阵。”
凝寒道:“你也小心些。城楼再高,也要当心敌人伎俩,百岳之人,可无甚良善。”
步飞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