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还不醒?”
看着目光呆滞,纹丝不动的爸爸,小花怀疑女魃动了什么手脚来故意拖延时间。
毕竟这种事,女魃不是第一次干。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阿苦的异常很快引起小花和女魃的警觉。
生魂离体,这事对于她们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们处于这样的情况,所学会知之法,皆不可行,如何能让人放心得下。
两人女人一左一右地站着,出发点各怀其异,但偏偏目标一致,无论是因为什么,她们现在必须合作。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芍药花的香气,而且是从他的身体里头散发出来的。”
女魃将掌心贴在阿苦的百会穴上,那是人体汇聚生气的地方,任督二脉的气运周转皆避不开的要穴,也是人相对脆弱的命门所在。
小花的手依旧把在阿苦的双手手腕上,脉搏依然按照原来的频率跳动,呼吸也十分平稳,没有骤然垂危的迹象。
小花平时很少对花卉感兴趣,自然不知道芍药的香味是什么样,但她修行出来的五感不会欺骗自己,在爸爸的身上,的确出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
“没想到,连她也来了,看来这次,是个九死一生的局。”
她是谁?
小花看了女魃一眼,平静地等着她的解答。
“那是十二花神中的芍药,虽受百花仙子的统御,但修为极高,听说她有一向秘技,能以自身精元修补天地之间的裂缝,也能不受物种的限制,替那些受伤的异类修复精元,恢复元气,有她在,阵法里头那些神仙们才能坚持来到这。”
六道生灵各有其道,道法不同,自然不能相融,就比如修仙的如果将自己的法力输给受伤的魔,不仅不能帮助恢复,而且还会加重对方的伤势,甚至危及生命。
押送邪魔的队伍鱼龙混杂,芍药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来,你爸爸就是被他们所选中的那颗最关键的棋子。”
天选之子这个称谓果然名至实归。
女魃将掌收回,刚刚那一试,她已经知道了阿苦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也许一切都自在天意,要不是团子受到惊吓,在错误的时间施展了一次失败的请神咒,阿苦也不会阴差阳错地进了法阵,芍药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应该是想利用阿苦来帮助他们达成目的。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大化呢?
女魃叹息一声,自己不过是想要一个清静之地,建造自己的国度,却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别心急,最多一刻,你爸爸就能醒了。”
女魃盘坐下来,开始卜算,龟甲铜钱在她手中翻巧如花,最后定在掌中,两阳一阴,从原本的大凶之兆又多了一丝转圜,可见事情又生变化。
“小丫头,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要好好听,一个字也别落。”
女魃悲悯地看着她,转述卦象上的意思:“奉天道之赦令,现令尔等务必摈弃杂念,不惜一切代价,相助芍药为首等,成功封住邪祟,方有一线生机。”
随着她的转述,小花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人,她感受到自己的意念被什么东西束缚吞噬,原本那些私心杂念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一间黑暗的屋子突然被掀开了所有遮挡,光亮之间,竟让人双眼蒙蒙,不可视物。
小花缓缓站了起来,等再次睁开双眼,她发现所有人都被统一了思想。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现在的她看女魃,看那些无启人,都分不出彼此,仿佛自己就是女魃,自己就是无启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明明刚才还在担心着自己的爸爸,可现在再看向他,仿佛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想要保全他的心思已经彻底消散,无论是谁,都是一个能随时被牺牲的战友同伴。
七情六欲被一个强大而有力的信仰所支配,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帮助完成这个任务,保天下一个太平。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好奇怪。”
小花看着女魃,从她的眼中看到同样神情的自己,要换成之前,说出这话的同时,她至少应该怀疑是女魃利用某种自己不知道的方法给自己洗脑,让自己成为唯命是从的傀儡。
但现在,她没有这样的怀疑,而是全心全意地信任她。
“这就是天道的力量人,只要赦令一下,哪怕前一刻还是拼个你死我活的仇家也能变得比亲兄弟还要亲密,它需要我们拧成一股绳,偏偏但凡通智的异类心思各异,所幸直接了当地抽去所有人的思想,注入它想让我们变成的样子。”
“那岂不是很卑劣?”
小花的发言其实是对天道的一种挑衅,女魃虽有同样的想法,但她可从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大不讳的话。
到底是年轻气盛,无知无畏。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并不是天地无情,将万物视为蝼蚁,天地之所有能长久存在,正是因为它们无情无私,只按照最古老的轨迹运行,它们俯瞰众生,只要能维持天地安稳,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就比如现在。
小花看到原本惧怕女魃的团子们歪歪扭扭地排好队伍,齐声请求。
“请吃掉我们,让我们身体里头残留下来的力量帮助你们恢复修为。”
虽然团子们没有五官看不出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但声音中的坚定比金石还要强硬。
“你们?”
小花惊讶地看着团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些团子就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往自己嘴里头扑腾。
也幸亏小花嘴不算大,那团子拿自己的屁股怼了好几下,愣是没成功怼进去,一激动,竟然开始找工具切割自己,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行了,你们别乱来啊……”
小花忍无可忍,将那团子从自己脸上身上扒拉下来,艰难地爬到女魃身边。
她算是看出来了,那些团子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根本没有人敢去骚扰女魃和昏迷状态的爸爸。
就专门欺负自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