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未时。
林清挽站在听雪阁外,指尖死死攥着那半枚玉佩。肩胛处的刀伤仍隐隐作痛,太医包扎时曾说那刀上淬了毒,伤口愈合得极慢,稍一用力便会渗血。
可她顾不得这些。
听雪阁是镇北王府的禁地,传闻三年前世子沈昭然就是从这里坠楼而亡。阁楼四周种满白梅,这个时节花开如雪,风一吹,簌簌落满肩头,像是一场无声的祭奠。
林清挽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雕花木门。
——阁内空无一人。
素白的纱幔随风翻飞,案几上搁着一盏凉透的茶,旁边摊开一本泛黄的书册。她走近一看,正是那日从她袖中掉落的《卫公兵法》。
书页翻至"兵者诡道"一章,朱砂批注的痕迹犹在,只是被人用墨笔狠狠划去,旁边添了一行凌厉的小字——
**"诡道亡身,忠义何存?"**
那字迹锋芒毕露,几乎力透纸背,像是执笔之人满腔恨意无从宣泄。
林清挽指尖微颤。
这是……沈晏之的字?
正怔忡间,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林姑娘倒是守时。"
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林清挽猛地转身,正对上沈晏之幽深如墨的眼。他今日未着锦袍,只一袭素白长衫,腰间悬着那枚完整的螭龙纹玉佩,整个人清冷如谪仙,却偏偏眼底含霜,让人望而生畏。
"王爷。"她屈膝行礼,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沈晏之径直走到案前,指尖抚过书页上的批注,淡淡道:"林老将军生前,可曾提过苍梧关一役的细节?"
林清挽心头一紧。
父亲战死后,朝廷给的战报语焉不详,只说他"孤军深入,力战而亡"。可那日朱雀桥上,沈晏之分明话中有话——
**"林老将军本该戌时换防,为何提前两个时辰出关?"**
她抬眸,直视沈晏之:"家父从未提过。"
沈晏之冷笑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丢在她面前。
"那这个,你可认得?"
林清挽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那是父亲的笔迹。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更漏有异,恐生变故。末将已命人暗中调整,望按原定时辰出关。"**
落款处盖着林家的私印,而收信人……赫然是"沈昭然"!
林清挽浑身发冷。
沈晏之俯身,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现在,你还敢说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