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场上没有激烈的厮杀……
卯让手下在人数上略略占优,但手上家伙不如面前的这帮匠人,他们也不主动攻击,只要面前的匠人不冲到大场救人就行。铁玄夫人率人冲了几次,都被苗人拼死击退……
藤荥紧随涂山氏冲进大场,他见涂山氏率虎侍卫直奔校场,便率赤衣护卫扑向大场中的苗人。赤衣护卫都手持黄金大戟,被刺中或砸中非死即伤。匠人都欢声雷动,手持长剑、长戟杀向苗人……
铁玄夫人刺倒一个苗人,心里惦记着丈夫,扔下长戟就向大场奔去……
涂山氏在铁玄面前呆立了一会,听大场上的喊杀声渐渐熄了,知道还是先救人要紧。她听虎侍卫说倒下的军士和武士大多还有救,两位白袍龙武士还有气息,便命虎侍卫将伤者就近抬到饭堂,又命几个虎侍卫去各处传召郎中。她刚看了一眼围站在一起的学子们,就听身边的虎侍卫轻声道:“娘娘……”
涂山氏转过头,不知何时铁玄夫人已站在依旧跪在那里的铁玄面前,目光呆滞没有泪水……
涂山氏缓缓走近两步,“夫人……”涂山氏也未见过如此情形,她内心也是深感愧疚,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涂山氏见铁玄夫人嘴唇微微在动,片刻弯下腰似是要拿铁玄双手紧握着的精钢长剑。涂山氏也曾想取下长剑但没有成功,所以没让虎侍卫搬动铁玄的遗体。涂山氏见铁玄夫人已经直起身,心念一动,扬起金丝大弓疾步上前,只见铁玄夫人长剑向外一挥,就朝颈上抹去……
涂山氏暗暗惊讶,她是用了全力,竟然没能震飞长剑,精钢长剑深深嵌入弓身。涂山氏叹口气,“夫人要殉夫,我也无话可说。珠儿谁来照看,谁来为铁玄大人更换新衣……”
铁玄夫人面色哀伤,咬着嘴唇……
涂山氏没奈何,对身旁的两名虎侍卫道:“将她绑了,先送回屋中……”
一虎侍卫抓住了剑身,铁玄夫人表情木然的松了手,两名虎侍卫用剑背敲下大弓,涂山氏接过大弓看了看,“夫人会用剑……”涂山氏也是想缓和气氛。
一虎侍卫对铁玄夫人道:“夫人见谅,娘娘有谕令……”
藤荥匆匆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满脸惊恐的娟梅……
“禀娘娘,贼人都已尽数伏诛……”藤荥看了一眼满身是箭的铁玄,一时愣住了。娟梅担心着夏启,看着眼前情景也不敢多问,她望着铁玄夫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大早他们还在一起说笑……
“娟梅,你送启儿他们先去司徒大人的屋中……”涂山氏对两位虎侍卫点了下头,铁玄夫人看了一眼娟梅,转身就走……
“夫人留步……”藤荥走到铁玄夫人面前微微额首,匆匆出了校场。众人不知何故,娟梅赶到夏启身前,“都没事吧……”
熊方抹着眼泪,“都是我不好,寒羽先生肩上被砍了一刀,小夏哥哥手臂被坏人的箭射穿了,他们都在饭堂……”
娟梅扫视了一眼学子们,就见藤荥身后跟着手持黄金大戟的赤衣护卫涌了过来。大概是藤荥交代过,三十六名赤衣护卫迅即就列队完毕。藤荥对铁玄夫人道:“眼下不及设祭,就由大殿赤衣护卫向铁玄大人致最高礼仪……”
铁玄夫人垂目不语……
藤荥走到离铁玄遗体三尺之处站定,“所有人都原地鞠躬致礼……”说着拔出佩剑挺在眼前,大声唱道:“致礼!天神佑护,英灵永存……”
众护卫以黄金大戟墩地,“天神佑护,英灵永存……”如此三呼三落大礼方毕。
在校场的众人都随着呼号连鞠三躬。娟梅让学子们排成两队行了鞠躬礼,熊方则爬在地上连连叩头,娟梅也不知熊方是怎么了……
藤荥行礼已毕,见面前的铁玄遗体依旧跪着,心里就有些不安。他站在那里脑袋有点眩晕,却听身后赤衣护卫轻咳了一声,转头见铁玄夫人已在不远处向他鞠了一躬,藤荥还未回礼,就见铁玄缓缓倒地……
六名赤衣护卫上前抬起铁玄遗体向饭堂走去,身后跟着一队持戟护卫。铁玄夫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就往外走,涂山氏朝两名还在发愣的虎侍卫摆了摆手,两名虎侍卫急忙赶到铁玄夫人的身侧……
涂山氏依旧心情沉重,她沉着脸对藤荥道:“伯侯大人,你去辕门迎一下祭司大人,他们这会也该到了……”
藤荥听出了涂山氏的不满……
涂山氏突然想起铁珠儿可能也在桑父屋中,娟梅说她来时许婉如和蚕儿几个女娃还在匠营。涂山氏心知大场上也是血腥,她唤来几名虎侍卫,让他们找一间营房安顿学子们,无令不得出门。她和娟梅又去饭堂看了看,长桌上躺满了伤者,寒羽和小夏坐在条凳上还没有人管。饭堂里只有一位郎中,涂山氏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她出了饭堂见大场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苗人的尸体,越想越气恼,命虎侍卫找来一个条桌放在大场上……
季玄子带着几个没有马骑的虎侍卫先赶到苗人的营地。他将皓轩重新绑了,留下两名虎侍卫看守营地,便和虎侍卫们带着皓轩往军营赶……
季玄子一路上都坎坷不安,生怕夏启出事。他也不在和皓轩说话,到了辕门已走的满头是汗,听见身后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知是祭司笠汾等人到了……
祭司笠汾、司空伯益和司农后稷下了马都愣住了,笠汾来到长桌前,“娘娘……”涂山氏大声喊道:“伯侯大人,你来说吧……”
洛水候僖晏和千夫长妫樵随后赶来,两人见涂山氏脸色不善,下了马不敢上前。藤荥来到桌前,对笠汾道:“祭司大人,详情我也不知。苗人来了多少尚未清点,铁玄大人战死,伤者都在饭堂……”
涂山氏看了一眼季玄子……
季玄子心知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只得硬着头皮道:“苗人算上卯让寨主有一百三十七人……”
笠汾转头望着季玄子没有啃声,心道连藤荥都不知详情,这季玄子看来是关键。眼下场面如此混乱,他想了想低声对藤荥道:“先去饭堂看看……”
季玄子见笠汾等人进了饭堂,这才凑到跟前,“娘娘,启儿没事吧……”
“学子们都没事……”涂山氏有意要回避苗人是来刺杀夏启这个关节,她知道即使夏禹回来也无颜面对,因为夏启死伤了这么多人。
娟梅道:“寒羽伤的不轻,人就在饭堂。”
季玄子是个急性子,拔脚就往饭堂跑……
涂山氏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皓轩,突地拍了下桌子,“去把绞架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