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轰鸣声在凌晨四点达到某种诡异的和谐频率，张远盯着屏幕上重新生成的测试数据，鼻腔里残留着速溶咖啡与机房服务器散热片的焦糊味。当他第三次检查物联网接口时，终于发现日志里那些诡异的空指针异常——每次数据丢失前三十秒，都有同一个管理员账号登陆记录。
"远哥，行政部通知今天要清空个人储物柜。"实习生小林抱着纸箱凑过来，箱底露出的半截《Java编程思想》还贴着图书馆标签。张远刚要开口，看见老王正佝偻着背往这边张望，手里保温杯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技术部晨会变成了中世纪宗教审判。李立群把项目进度表拍在会议桌上时，张远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这是长期服用降压药的副作用。"谁能解释为什么每次数据异常都发生在技术部当班时段？"总监的鳄鱼皮公文包敞着口，露出半盒艾司唑仑片。
产品经理苏倩踩着晨会结束的铃声推门而入，香奈儿外套残留着地下停车场的寒意。"这是客户刚发来的需求变更。"她将iPad转向众人，玫瑰金美甲在增补条款上划出刺目红线，"要在智能门禁系统里加入人脸情绪识别，原定工期不变。"
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张远突然意识到，苏倩每次带来需求变更时，无名指上的蒂芙尼戒指就会消失——就像上周她与投资人共进晚餐被拍到时那样。
"这需要算法团队支持！"王经理的抗议声在颤抖，他后颈的医用胶布因为激动微微翘起。李立群突然剧烈咳嗽，从西装内袋掏出的手帕一角绣着"仁和医院"标志。张远想起上个月去送文件时，偶然看见肿瘤科主任在电梯里拍着总监肩膀叹气。
正当争论白热化，行政部突然搬进来三台崭新打卡机。蓝色呼吸灯在晨雾里明明灭灭，宛如电子时代的路西法。"即日起实施跨部门互评制度。"人力资源总监的声音通过全息投影传来，"月度垫底团队将扣除20%绩效。"
老王打翻了他的枸杞茶。褐色液体顺着会议桌裂缝蔓延，恰巧流过张远刚画的系统架构图，把核心数据库模块泡得模糊不清。张远俯身擦拭时，瞥见老王鞋跟上沾着地下二层的消防通道标识漆——那里是整栋楼唯一没有监控的角落。
午休时张远在安全通道发现半枚带唇印的烟头，薄荷爆珠的余味和上周董事会上某位女股东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当他打开消防栓想冲洗咖啡渍时，藏在里面的加密U盘突然掉落，里面是二十七个G的测试环境操作日志。
"技术部的人都死光了吗？"苏倩的尖叫声伴随玻璃碎裂声从走廊传来。张远冲出去时，正好看见她将马克杯砸向运维组新来的毕业生，杯底印着"年度最佳产品经理"的金字在瓷砖上碎成讽刺的星芒。
李立群办公室彻夜亮着的灯在这一刻突然熄灭，张远抬头看见总监正在给盆栽喷洒营养液。那株萎蔫的君子兰叶片背面，隐约可见微型摄像头的金属反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