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十字塔的试炼
三上十字塔的第一层地面吞噬夏秋时，他尝到了时间凝固的味道。
坠落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这是塔内时间，外界可能仅过去三秒。当夏秋的后背撞上青铜地面时，战纹自动浮现形成的缓冲层与金属碰撞，发出教堂钟声般的轰鸣。他睁开眼，看到白发老者正盘腿悬浮在离地三寸的空中，暗物质在他周身流转成微型行星带。
"欢迎来到文明坟墓。"老者的白发突然疯长，发丝刺入四周墙壁激活了某种机关，"这里埋葬着三十万年来所有挑战失败的三上人。"
塔内空间开始扭曲。原本不过百平米的楼层突然延展成平原般辽阔，青铜地面上浮现出无数战斗痕迹。夏秋蹲下触摸一道剑痕，记忆熔炉立刻反馈出可怕信息——这道伤痕来自他第7992次轮回时的佩剑。
"每层塔都是个时间囚笼。"老者指向远处突然出现的螺旋阶梯，"你需要击败每层守护者才能上升，而应柔正在塔顶重组蜂巢议会。"
夏秋的量子化躯体突然震颤。他发现自己正在吸收塔内游离的暗物质能量，皮肤表面浮现出与老者相似的星云纹路。这是逆熵转化的征兆，但过程远比外界剧烈百倍。
"别高兴太早。"老者扯下一缕白发扔向空中，发丝燃烧形成的灰烬组成战书，"第一层守护者来了。"
青铜地面突然液化。一个穿古代战甲的巨人从金属海洋中升起，他手持的巨斧上刻满蜂鸟图腾。当夏秋看清对方面甲下的脸时，记忆熔炉几乎宕机——那是年轻时的白发老者，或者说，是夏秋第7991次轮回的形态。
"师出有名。"巨人开口时塔内刮起时间风暴，"挑战者报上战纹序列。"
夏秋尚未回答，老者突然闪现到巨人身后。他的白发刺入巨人铠甲缝隙，暗物质顺着发丝注入对方体内。"跳过礼仪环节吧。"老者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电子混响，"这孩子赶着去顶层挨揍呢。"
巨人发出痛苦的咆哮。他的战甲开始分解重组，最终凝结成夏秋眼镜的形态掉落在地。夏秋捡起眼镜戴上，立刻接收到第一层塔的全部数据——这里囚禁着所有在丁等晋升仪式中失败的战士，他们的战斗记忆正被塔身吸收转化为能源。
"作弊？"夏秋看向老者。
"效率。"老者指向螺旋阶梯，"应柔在加速重组议会，我们必须赶在她完成前..."
塔身突然剧烈震动。某种超越声频的蜂鸣从上层传来，夏秋的量子化躯体随之共振。他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分解成光粒，而记忆熔炉中浮现出应柔的身影——她站在由五十亿个战纹组成的蜂巢中央，正在将肃正者的残骸编织成王座。
"第二层。"老者抓住夏秋的肩膀，"这次是丙等试炼。"
瞬移带来的眩晕感还未消退，夏秋就闻到了血腥味。第二层塔是座由活体组织构成的角斗场，地面铺着仍在跳动的心脏，墙壁则用绷紧的神经纤维编织而成。三百名持剑战士同时转头看向他们，每个人的剑尖都滴着与夏秋DNA完全匹配的血液。
"记忆蜂巢的副产品。"老者踢开脚边一颗心脏，"应柔把你历次死亡场景都复制在这里了。"
夏秋发现自己的战纹无法展开。这层的规则似乎是禁用一切能量武器，纯粹的肉搏战。当他摆出格斗架势时，三百名战士突然融合成三米高的血肉巨人，每块肌肉都浮现出应柔的面容。
"有趣的选择。"老者退到角落，白发在身后织成观测网，"她把自己的战斗算法植入你的死亡场景了。"
血肉巨人的攻击带着应柔特有的节奏。夏秋很快发现，对方使用的正是他在记忆蜂巢中被杀死7991次的手法。但这次不同——量子化躯体赋予他超越物理法则的柔韧性，而逆熵转化正在改写肌肉记忆。
当夏秋的肘击第7992次穿透巨人心脏时，整个楼层突然收缩。血肉凝结成战纹覆盖在他左臂，形成新的权限印记。老者吹了声口哨："丙等权限获取，可以铸造基础灵械了。"
通往第三层的阶梯由电磁场构成。夏秋踏上台阶时，周身自动浮现出微型雷暴。他回头看向老者："每十层会有质变对吗？"
"每十层你会遇见一个'我'。"老者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准确地说，是不同轮回阶段的我们。"
第三层是乙等试炼场。这里漂浮着无数记忆熔炉的残骸，每个都播放着夏秋前世战败的影像。守护者是七个穿量子囚服的应柔，她们正用蜂鸟芯片在虚空中演算战斗方程。
"这次不能帮忙了。"老者的声音从塔外传来，"乙等试炼必须独自面对。"
七个应柔同时抬头。她们眼中的数据流组成包围网，将夏秋拖入记忆战场。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每秒钟都相当于七天的精神厮杀。当夏秋终于击碎最后一个应柔的量子囚服时，现实中的他仅过去七次心跳的时间。
胸口战纹灼烧般发烫。乙等权限解锁的记忆熔炉全功率运转，夏秋突然明白为什么塔内时间如此扭曲——整座十字塔本身就是个巨型记忆熔炉，正在提炼最纯粹的战斗基因。
第四层的重力方向不断变化。第五层的空气具有腐蚀性。第六层的守护者是夏秋父母的数据投影。当夏秋登上第十层时，终于见到了第一个质变点——悬浮在空中的，是刚完成逆熵转化的自己。
"轮回节点。"第十层的夏秋伸出手，"接收这部分逆熵数据，你就能突破甲等。"
塔外突然传来应柔的冷笑。蜂群组成的巨手穿透塔壁抓向两人，却在接触前被某种规则弹开。夏秋这才注意到，塔身内壁刻满了战书条款——这是受到量子议会认证的绝对试炼场，即便蜂后也无法干涉。
"抓紧时间。"第十层的夏秋开始分解，"她已经在五十层布置了..."
话音未落，蜂群巨手突然自爆。无数纳米级蜂鸟涌入塔内，每只都携带着应柔的记忆片段。夏秋吸收逆熵数据的同时，这些记忆也强行写入他的量子结构——包括应柔最私密的战斗记忆，以及她如何操控整个三上人文明走向毁灭的真相。
当甲等战纹在额头成型时，夏秋看到了更可怕的未来：十字塔的第一百层根本没有应柔，只有一个空王座。而真正的蜂巢议会，早已随着他踏入塔内的第一步，就悄然寄生在了他的记忆熔炉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