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
彭小雨正蜷缩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
新闻频道、综艺节目、电视剧……画面不断切换，却没有任何内容能抓住她的注意力。
窗外的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节奏单调得令人昏昏欲睡。
她伸手去够茶几上的可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罐身，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迟疑地接起。
电话那头只有三秒的沉默，然后"咔"的一声挂断了。
"？"彭小雨皱眉，正准备把手机扔回沙发，一条短信突然弹了出来：
【今晚22:00，深水埗福荣街，不来就公开你的秘密。】
她的手指僵在半空，可乐罐"咣当"一声掉在地毯上，棕色的液体慢慢渗进纤维里。
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报道着："......近日破获的特大组织卖淫案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彭小雨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条短信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的视线里。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来就没有真正"脱身"过。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一道道水痕，像是一双裂开的眼睛，在盯着她生活中的一切。
彭小雨有什么秘密？
*
薛之谦的歌声从地铁通道里飘出来，低沉的嗓音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
有人跟着哼唱，有人红了眼眶，音乐渐渐变得激昂，却淹没在雨声里。
女生踩着水洼走出地铁站，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烦躁地“啧”了一声：“怎么又下雨？”她没带伞，发梢很快被雨水打湿，黏在脸颊上。
“台风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她小声抱怨着，顾不得淋湿的衣服，小跑着冲向路边的便利店。
等她冲到超市门口时，雨已经下得更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水花。她烦躁地拍了拍衣服上的水珠，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还要去见闺蜜们安排的相亲对象。
这下妆都花了，还怎么见人？
就在这时，一把黑伞无声地递到她面前。
女生愣了一下，转头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站在她身侧。他穿着普通的黑色夹克，露出的眼睛微微弯着，似乎在笑。
“不用了，谢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摆摆手。
男人没收回手，反而把伞又往前递了递：“雨这么大，拿着吧。”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女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伞：“那……谢谢啊。”
她撑开伞，匆匆离开。
黑色的伞面隔绝了雨水，却隔绝不了那股莫名的不安。
走了几步，她总觉得背后有脚步声，可每次回头，街上都空荡荡的，只有雨水冲刷着路面。
“见鬼了……”她嘟囔着，心跳却越来越快。
她慌忙掏出手机，想给闺蜜打电话。屏幕亮起的瞬间，冷光照亮她湿漉漉的脸。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拐角猛地窜出！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块湿冷的手巾就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刺鼻的药味冲进鼻腔，她瞪大眼睛，拼命挣扎，手指死死抠住对方的手臂，指甲划出几道血痕。
可男人的力气大得可怕。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手脚渐渐发软，手机“啪”地掉进水坑里，屏幕闪了闪，熄灭了。
黑伞滚落在地，被雨水打湿，伞面上的水珠一颗颗滑落，像谁的眼泪。
几秒后，街道恢复寂静。
值班室的电话铃声尖锐地刺破深夜的寂静。
年轻警员陈志明正歪着头夹着手机，压低声音和女友说着腻歪的情话，听到座机响，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宝贝，等我一下，接个电话。"他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抓起办公电话，语气敷衍："喂，西九龙警署。"
下一秒，他的表情骤然凝固。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呼救："救命啊！杀人了！求求你们快来——"声音突然扭曲，伴随着肉体撞击的闷响，通话戛然而止。
"喂？喂！"陈志明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他手忙脚乱地按下内线："张Sir！出事了！有命案！"
值班督察张永年快步冲进来，脸色阴沉："怎么回事？"
陈志明额头上渗出冷汗，手指发抖地操作着设备："我、我把通话转到公屏上。"
扬声器里传出沙沙的电流声，随后是断断续续的录音——
女人的哭喊、沉重的喘息、钝器拖拽的摩擦声......最后是一声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
整个值班室鸦雀无声。
张永年的脸色变得铁青："立刻通知CIB和O记！"他抓起外套，"把录音送去技术科，我要在半小时内锁定报案人位置！"
警笛划破夜空，红蓝警灯在雨中模糊成一片血色。
*
O记总督察梁辰风推开接警室大门时，皮鞋在地板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他肩头还带着夜雨的湿气，眉宇间压着沉甸甸的阴鸷。
几乎在同一秒，卓凯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两人隔着三米远的距离视线相撞，空气里顿时迸出无形的火花。
梁辰风眼角抽了抽，他最烦CIB这群搞情报的，破案时总喜欢藏着掖着；卓凯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O记这群行动派作风太糙，经常打草惊蛇。
但此刻，录音里女人凄厉的惨叫还在接警室回荡。
"位置锁定没有？"梁辰风率先开口，手指重重敲在调度台上。
技术科警员额头冒汗："信号来自深水埗福荣街后巷，但......"他调出地图，"那片是监控盲区。"
卓凯突然抓起外套："我安排A的人进行监听。"他语速飞快，"梁sir剩下的你继续跟。"
CIB和O负责的案件不同，不久前卓凯带队破了姜淮哲的案子让O记颜面尽失，这次的案子说什么也要扳回一城。
梁辰风猛地转头："卓sir，CIB是情报部门，请搞清楚你的职责。"
"梁Sir。"卓凯冷笑着系上防弹衣，"你们O记要是做事靠谱，需要我们这些搞情报的做事？"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两秒，然后快速偏过头去。
就在这时，刺耳的电子合成音突然从报警电话的扬声器里炸响：
“各位阿sir，这一次我想玩点别的——”
声音像生锈的锯齿划过金属，听得人头皮发麻。卓凯和梁辰风同时转头，死死盯住那台闪着红光的通讯设备。
“现在是20:01，给你们12个小时。”电子音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时间一到，你们还找不到我手下的这个女人……”扬声器里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紧接着是女人压抑的啜泣，“她就会像前两个人那样。”
“周雅和陈静是不是你杀的？！”卓凯猛地扑到操作台前，手指几乎要捏碎话筒。
对方没有回答。
只有一阵扭曲的笑声从听筒里溢出来，像是坏掉的磁带，嘶哑、断续，却让人毛骨悚然。
卓凯已经拨通了电话，语速飞快：“阿杰，叫吴琛他们回办公室。”他瞥了眼梁辰风，两人眼神一碰，他说，“算了，让他别回来，直接去现场。”
梁辰风冷哼一声，却也对着自己手机吼道：“所有人员，不管是在吃饭的、睡觉的、还是蹲厕所的——十分钟内给我滚回会议室！！”
挂掉电话，两人隔空对视一秒。
梁辰风咬牙，“这王八蛋在挑衅整个警队。”
卓凯扯了扯嘴角：“梁sir，CIB有丰富的监听和追踪经验，这件事先让我们的人上。”
“痴线。”梁辰风重重拍了下桌子，“你每次都把线索藏起来自己独吞，我怎么信得过你？”
“随便。”卓凯已经大步走向会议室，“时间紧迫，你信不信我都要行动，到时候你去处长那告我吧。”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警员们边跑边套制服，有人连头发都没擦干，水珠甩在墙上。
倒计时已经开始——
11:59: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