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就这样在一片惊叹声中落下帷幕。不少人还在讨论着那两瓶四品丹药的来历，却无人知晓炼制者就坐在高处的包厢中。
星火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师父，我们回去吗？”
陆星澜点点头：“嗯，回去。”
正说话间，沈鸿走了过来：“陆道友，幸不辱命，两瓶丹药都拍出了不错的价钱。”
陆星澜颔首：“有劳沈主事。”
“陆姑娘，聚灵丹拍出三百二十万，复元丹五百万，为表歉意，本次商会只抽一成，共计七百三十八万灵石。此乃我灵风商会黑卡，持此卡者，无论在哪家分号，皆享贵宾待遇——灵石已经存入其中。”
说着，他又拿出一叠灵光湛湛的晶票：“这是通兑票据，各大钱庄皆可支取。”
沈鸿一并奉上两个玉盒，“南海龙须草和千年冰髓，也已妥善处理好，至于灵石……”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沈某自会亲自，向周家登门讨要。”
陆星澜接过，轻点头致谢。
恰在此时，阿虎匆匆赶回，额上还带着刚包扎好的纱布。陆星澜并指如刀，青光闪过，龙须草根部整段分离。她将那段莹白如玉的根须递出，根须断面还沁着晶莹灵液。
"这......"阿虎连连后退，粗粝的手掌在衣襟上反复擦拭：“使不得！这太贵重了！老朱那用三分之一就成，况且我只出了五万灵石，怎能——”
陆星澜打断道：“今日若非有你，后果不堪设想。这些不过是小小谢意。”
阿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接下，小心塞入随身布袋中，神情郑重：“那我就先收下了。往后陆姑娘若有差遣，阿虎必当赴汤蹈火！”
陆星澜摇头，望着阿虎郑重其事的样子，既好笑又无奈。他这般认真，倒叫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沈主事还有事？"陆星澜忽然转头，看向仍立在原地的沈鸿。这位灵风商会的分会主事正摩挲着腰间玉佩，欲言又止。
沈鸿会意，上前半步低声道："陆姑娘，不知可否单独谈谈？"
陆星澜淡然点头：“可以。”转身对星火道：“你和阿虎先回客栈，我随后就到。”
星火乖巧地点头，阿虎则拍着胸脯保证：“陆姑娘放心，我一定将小丫头安全送回去！”
待两人离开，沈鸿引领陆星澜来到一处隐秘的雅间。室内陈设简洁，只有几把檀木椅和一张茶几。茶香袅袅升起，在雅间内氤氲开一片朦胧。
沈鸿亲自倒茶，神色郑重：“请问陆姑娘师承哪位高人？冒昧直言，你炼制的丹药手法一定极为特殊，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丹药。”
陆星澜端起茶杯，神色平静：“沈主事过奖了。”
“不，绝非过奖。”沈鸿摆手，“我观察两瓶丹药时发现，它们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这在四品丹药中闻所未闻。”
陆星澜微微一笑：“每个炼丹师都有自己的手法。”
沈鸿神色越发认真：“陆姑娘，灵风商会愿出重金，长期收购你炼制的丹药。价格必然优于市场，而且可以为你提供最优质的炼丹材料。”
陆星澜轻啜一口茶：“沈主事直言便是，有何条件？”
沈鸿哈哈一笑：“果然爽快！其实条件很简单——希望陆姑娘能与灵风商会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成为我们的特约炼丹师。”
陆星澜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恕我直言，灵风商会遍布灵渺界，不乏优秀炼丹师。为何偏偏看重我？”
沈鸿放下茶杯，目光灼灼：“陆姑娘可知道，如今灵渺界正面临一场大变局？”
陆星澜微微挑眉：“哦？”
“最近几年，各大宗门势力暗中角力，争夺上古遗迹。有传言称，上古时期强者留下的传承相继现世。”沈鸿压低声音，“而这些传承中，包含了失传已久的炼丹秘法。”
陆星澜不露声色：“所以，灵风商会认为我掌握了某种失传的炼丹秘法？”
沈鸿目光如炬：“陆姑娘的丹药品质，明显超出常规炼丹师水平。若非得到某种特殊传承，如何能炼制出如此纯净的丹药？”
陆星澜笑而不语，沈鸿继续道：“灵风商会希望能与陆姑娘合作，共同研究这种炼丹方法。作为回报，商会可以提供全力支持，包括资源、情报和保护。”
陆星澜垂眸望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杯沿：“沈主事的提议很诱人。不过我尚有要事在身，暂时无法合作。”
雅间内一时静默。沈鸿慢条斯理地品着茶，那双狭长的凤眼却始终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窗外传来街市的喧闹声，更衬得室内气氛微妙。
识海中，玥儿的声音适时响起："主人，这人言语间处处试探，恐别有用心。"
陆星澜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茶汤微苦，回味却带着一丝甘甜。她在心中回应："无妨，且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听闻南疆近日有异宝现世。"沈鸿忽然话锋一转，"不知陆姑娘可有兴趣同往？"
茶杯在指尖微微一顿。陆星澜抬眸，正对上沈鸿意味深长的目光。
"沈主事说笑了，我不过一介散修，哪有资格参与这等盛事。"
"姑娘过谦了。"沈鸿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推到她面前，"三日后，商队将启程前往南疆。若姑娘改变主意，随时欢迎，彼时捏碎玉简，本人自会前去。"
离开商会的路上，夕阳将陆星澜的身影拉得修长。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她却恍若未闻。
"主人，星辰砂的下落已有眉目。"玥儿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就在南疆的落星谷。"
陆星澜脚步微顿，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装着空间里最后的几瓶丹药。
"沈鸿此人不可尽信，但商队的路线确实与我们不谋而合。"玥儿继续道，"只是......"
"只是我如今无法修炼，贸然前往确实冒险。"陆星澜在心中接道，目光却愈发坚定，"但灵根重塑之事，不能再拖了。"
暮色渐沉，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陆星澜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央，忽然轻笑一声："玥儿，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随商队出发。"
"主人决定了？"
"嗯。"她抬眸望向南方的天空，那里隐约可见几颗星辰闪烁，"既然前路未定，不如放手一搏。"
夜风拂过，吹动她的衣袂。
陆星澜回到客栈，推开房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房间内，星火正趴在桌子上，翻看一本破旧的图册。虽未上过学堂，但凭着在私塾那偷看，也学得不少。听见动静，她立即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亮晶晶的。
"师父！"星火放下图册，蹦跳着迎上来。
陆星澜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在房内扫视一圈："对了，阿虎呢？"
“阿虎叔叔送我回来后就走了，说要去药铺找老朱。”星火回忆道，“他临走前说，等过段时间见到老朱，会当面感谢您的。”
陆星澜点点头：“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了。”
“准备什么？”
“离开黑石城。”陆星澜说着，走到桌前摊开地图，“三日后启程，前往南疆。”
星火有些失落：“这么快就要走了啊？我还没来得及和小豆他们告别呢。”
陆星澜看了她一眼：“你很舍不得他们？”
星火点点头：“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星澜沉思片刻：“那这样吧，临行前，我们去一趟城隍庙，你好好告别。”
“真的吗？谢谢师父！”星火欢呼着扑进陆星澜怀里。
陆星澜微怔，随即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心中浮现一丝暖意。
"师父，咱们这一走……以后还回来吗？"星火低声问道。
陆星澜指尖一顿，抬眸看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南疆之行为寻星辰砂，但往后……我们不会回来了。"
星火低头，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修行之路，本就是不断向前。"陆星澜的声音很淡，却像一柄出鞘的剑，斩断了所有犹豫，"若总回头看，便永远到不了更高的境界。"
星火攥紧衣角，忽然抬起头，眼底燃起一簇明亮的火："师父说得对！既然要走，就走得彻底些——等咱们变强了，哪儿去不得？"
陆星澜唇角微扬，抬手拂过女孩发顶："星火，记住今日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