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泸川后,先打听到太守府地点,然后在离其不太远的偏僻小巷里,找到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梁子若还是一如既往,一身男子装束,每日两人来到太守府附近,暗中观察。
太守府坐落在一条巷子里,红漆大门,门前两个石狮子,四周却都是民宅。
巷子一边有很多小商贩,摆放些蔬菜、瓜果,还有白糕、烤肉等等小吃,这给他们监视、观察太守府的情况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他们问过旁边的小贩,太守何时出行,那小贩以为他们没有见过太守出行的排场,便很得意地告诉他们,太守出行时会坐大轿子,前面和两边都有兵士开道。
张承宇估计小贩们也不知道具体何时太守出门,不过小贩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只要观察出门人的排场应该就知道了。他们见到每日进进出出太守府的人不少,可一连数日,都不见有太守出行。
梁子若心中有些着急,跟张承宇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罗叔叔亦不可能总呆于府中、足不出户也?”
张承宇亦觉纳闷,心想,太守乃一郡之主,郡中一概事务,譬如民生、治安、决讼、财税、防务等等,均要管理,如此长时间未见外出,实是罕见。
突然,他心中一沉:“难道罗叔叔亦如尉迟叔叔那般,于吾来泸川之前,已经被害?” 可又想,“应是不会。若如此,那些小贩必早已言之。”
白日,他向小贩打听上一次见太守外出,可是什么时候。小贩答曰,大概两个月前,张承宇心中吃惊不已。暗忖:“定是发生了意外。”
晚上回到客栈,他与梁子若商量,决定午夜潜入府中,查探动静。
梁子若执意同行,以作接应。张承宇本想一个人去,以免人多暴露,但见她坚持要去,也只好同意了。不过,他只让她藏于院外,不让她上房入院。
当夜亥时刚过,二人便从客栈后窗溜出,来到太守府前。
梁子若躲在院墙外的黑暗处,张承宇一纵身,上了耳房边的墙头,随即轻轻一跃,上了房顶。
他提气屏息来到正堂房顶上,伸手轻轻将一块青瓦掀开一个小缝,只见里面早已熄灯,唯有正堂还点着灯,有一人坐在案几前,似在审阅公文。
他心中一喜,暗想,此必是罗叔叔。因距离稍远,看得不甚清楚,他又轻轻挪到正堂处,掀瓦再看时,却发现是位青年,二十岁模样。
他仔细看时,终于认出来了,那青年正是罗叔叔的长子—— 罗嵩。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耍,这些年未曾见面,猛然看时,竟一时未能认出。
他一高兴,刚想跳下去相认,突然想起,自己躲在暗处,敌人说不等也在暗中观察。如若就如此跳将下去,不是又回到明处了吗?于是强忍住未动,并暗暗观察四周,未见可疑之处。
他又向下观察了一会儿,还是罗嵩一人。于是沿原路返回,拉了梁子若,从小客栈后窗溜回了客栈。
一进房间,梁子若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可见到 罗叔叔乎?”
张承宇摇了摇头,道:“未曾见。可见到罗叔叔之长子 —— 罗嵩。”
梁子若略感惊奇,道:“夜深人静,彼在做何?”
张承宇回道:“似在批阅章折。”
“彼非太守,却如何替太守判阅章折?” 梁子若不解地道。
“虽说如此,除非太守不能理事,亦或太守不在府中,确需他人代理。” 张承宇道。
梁子若把一双短剑置于桌上,坐下来,道:“如若真不能理事,只要人在便好,如此总有机会问出秘密。”
张承宇低头若有所思,道:“如若不在 …… 那会去至何处呢?”
“不能理事也罢,外出不在也罢,毕竟是不会出太守府来。吾等于门外守候,岂不成竹篮打水?” 梁子若抱怨道。
“却也未必。亦可等罗嵩出门,吾等待机接近。届时罗叔叔境况一问便知。” 张承宇回道。
“ 亦只能如此矣。” 梁子若无奈地道。
随后两日,平静如常。
第三日时,张承宇二人正在太守府门前的巷子里假装闲逛,一边不时地盯着大门看。忽见有人骑马自巷子另一边跑来,那人在门前下了马,急匆匆地跑进府中。
不一会儿,只见从府中涌出一群人来,为首的是一位年轻将领。只见他出门上马,带着这队人马,匆匆离去。
张承宇认出来了,那年轻将领正是罗嵩。
他急忙问那几个刚刚牵过马出来的仆人,出了什么事。仆人说,听说镇上的酒馆里发现瓦岗山反贼,流窜至此,罗将军带人前去捉拿。
张承宇问清了镇上酒馆的位置,急忙带着梁子若向镇上跑去。
两人赶到镇上时,远远地看见很多人在一处酒馆外围观。他们挤到前面看时,只见官军将那酒馆团团围住,里面传来兵器相交的撞击声和喊杀声。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就见兵士们押着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出来,随后又抬出几具尸体来,其中有平民打扮的,也有兵士。
待这些人走后,才见罗嵩带着几个人从里面出来,张承宇二人急忙跟了过去。
罗嵩等几个人并未上马回府,而是朝一家酒楼走去。
二人加快脚步,抢先一步赶到酒楼前,梁子若假装脚滑摔倒,罗嵩刚要去扶,张承宇一步跨到其前,扶起梁子若,一边说道:“在下小弟挡了将军道径,罪该万死,望将军恕罪。”
罗嵩一挥手道:“无妨,无妨。”他刚要抬腿上台阶,张承宇低声道:“嵩弟,我乃汝二哥哥。”
罗嵩一听,愣了一下。他停住脚步,刚要询问,张承宇急忙偷偷将一张纸条塞入他的手中,然后拉着梁子若混入了来往的人流中。
原来他早已与梁子若商量好应对策略,在一张纸条上写好了自己的情况,以及落宿的小客栈,并邀罗嵩次日傍晚在客栈密会。
次日傍晚,张承宇二人坐在楼下大堂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要了两个菜,慢慢吃着,等罗嵩来会。
少顷,罗嵩果然现身。他因在官场,当地人多认得其面孔,故张承宇在纸条上,写明要他乔装。这次他来,穿了便服,也确实化了装,面颊上黏了许多头发假作胡须,以致店堂之中,竟无人认出。
店小二听他说来见朋友,正要帮他找人,那边张承宇早已瞧见,急忙奔过来,将他拉了过去。三人互相施礼、寒暄后,分别坐了下来。张承宇又点了两个菜,叫了两斤白酒,三人低声推杯换盏起来。
随后话入正题,张承宇先概略地讲了自己自家中出事以来的经历,但他并未提及钥匙之事。他又解释了为何要躲在暗处的原因。讲完后,他抬起头,低声询问起罗洪基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