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那个男人之后,方野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喝了多少酒,现在眼前一片模糊,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太阳穴隐隐作痛,后背凉飕飕的,费了一些时间才好不容易搞明白现在的状况,自己倒在地板上了。
“……咦?”
屋里没有开灯,方野抬手揉了揉眼睛,皱眉歪头去瞧,借着屋外路灯和商铺投射进房内的微弱光亮,看到熟悉的家具和壁纸,稍稍松了口气,是在自己的家里没错,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大门前的地板上,正想要勉强撑起身体,方野心一惊,才发觉膝盖被人从上方抵住,沉重的身躯让他根本无法使力。
“你是谁!滚开!”
方野尽全力吼出凶狠的声音,但在疼痛和无以名状的恐惧双重打击之下,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他的威吓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秦云朗。……你居然不记得了吗?我不久前刚把名片给你诶。”
男人平静沉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他虽然故意报上全名,但不见得就是真实姓名,方野心里想到。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啊?!”
“……你连这个都不记得啦。”
这个叫秦云朗的男人一边从喉咙里发出笑声,一边说着“哎呀、那也无所谓啦。”
也许是头部受到了撞击,亦或是酒精的作祟,不管方野再怎么努力回想,只模糊记得在烧烤摊和一群老同学把酒言欢的事。
“怎么会这样!”方野想着。恐怕真是喝太多了,嘴里残留的酒气还十分浓烈,而且刚刚才稍微酒醒的身体十分不好受。
“起开啊!你找错人了……我家没钱!”方野痛苦地喊道,并试图推开还覆在身上的男人,奈何使不上力。
“我想要的不是钱哦。”
男人顺势就抓住了方野的手腕,轻声一笑。
男人话语中传递出的异色味道给方野一记重击,似乎想要更加激起方野的不悦感,男人的手掌重重抚上方野的脸蛋。
“……你要干什么……”
男人的指头又细又长,手掌粗粝,但触感异常冰冷,方野立即嫌恶地偏过头躲开。
不会吧?!开玩笑的吧?尽管此刻方野脑中冒出一大堆词汇,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本还想趁男人松懈之际逃离掌控,不幸的是,男人强硬的手臂又分秒不差地控制住了方野。
然后,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开始进行着与这身打扮相悖的粗鲁举动。
“喂、喂!我、我是男人啊!”
方野心想这是个什么状况,自己就算再怎么娃娃脸,老是被说“长得很可爱”,看起来再怎么不像30多岁的人,也绝对不曾被误认为女性过啊。更何况上半身的衣物已经被强行褪去,更没有看走眼的道理吧。
“……知道啊,我的眼睛没瞎。”
男人一边冷静地回答,一边松开自己的领带。
“既然如此、呜呃!”
方野突然被重重摁到地板,他惊愕地睁大眼睛,男人的身影完全覆盖了方野的身体,粗糙的手掌在肩膀、后背上摩挲着。
开什么玩笑!方野脊背嗖地沁出冷汗,尽管三十多年的人生岁月中,既有异性恋的存在,也不乏遇到男生的追求表白,但是接受这样直接而近距离的冲击还是人生第一次。为什么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要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男人的另一只手扯住了腰间的皮带,方野的恐慌达到了最高点,顿时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双手握拳死命地朝上方的男人挥动,男人只好抽回双手,两人扭打起来。
“啧!老实点,不然吃亏的可是你。”男人试图再次控制方野。
“呃啊……滚开!”
两人纠缠间,方野赤裸的后背在冰冷的地板上摩擦得生疼,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我靠我靠!再这样下去可就糟糕了……”方野心想。肉体上的疼痛和疲惫让他急切地要结束这场纠缠扭打。
突然,方野抓住了空隙,深吸屏气,攥紧拳头,使出平时颠锅抡勺的力气朝男人砸了过去,撞击伴随着骨骼相碰的沉闷响声,男人瘫倒在地板上,他的体力似乎也耗尽了,也不再动作。
周围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地板上未干的汗渍,方野的身子还在打着颤,不知道是出于愤怒还是害怕,或许两者都有吧。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不禁暗暗庆幸自己这十几年的锅没白颠、勺没白抡。
方野艰难缓慢地撑起身体,胡乱捡起身边一件衣服套上,一边拉合衣襟,一边查看躺倒的男人。
“……还好还好,有呼吸,没打死。”
男人似乎就这么顺势睡过去了,胸膛起伏着,方野重重叹了一口气,瘫坐在地。
空气安静下来,先前消失的醉意又回来了,呕吐感和头疼不断交替侵袭着方野的脑袋。他摸索着爬到沙发上躺倒,望着天花板,一边考虑着是否要打电话报警,一边懊悔自己喝太多酒又多管闲事。一股又一股难以抵挡的困意如潮水般涌上来,眼皮开始沉沉下垂,思绪也飘远了。
隔天早上,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方野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呃……好疼。”
方野艰难地睁开眼睛,强忍着晕眩感缓缓爬起,全身关节都在嘎嘎作响,这让他想起了疼痛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想起来。
“好好的周六休息日,居然给搞成这样……唉……”
幸亏这天是休息日,可以缓冲缓冲,不然就得拖着这副疲顿的身子见人了。宿醉后的无力感,让方野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反复捶打的面饼,只想摊着。
“可恶……”
方野鼻尖嗅到一股隐隐的酸味,勾起了昨晚不好的回忆,胃里突然一阵翻腾。
“你醒啦?”
身后突然传来的陌生声音,让方野顿时僵直了身体。
尽管明白昨天晚上的事情并不是噩梦,但陡然回头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方野还是震惊到面色铁青、哑口无言,仿佛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在此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