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机械之影
图书馆的地下管道比夏秋想象中要深得多。
他扶着潮湿的墙壁向下摸索，眼镜片上凝结的水汽让本就昏暗的视线更加模糊。三小时前吐出的那团纳米机械在排水口闪烁的微光，像某种邪恶的萤火虫般引诱着他深入这座钢铁迷宫。
"应该就在这附近..."
夏秋的指尖突然触到一片异常干燥的金属表面。当他摘下眼镜擦拭时，管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封印解除的瞬间，小臂上的丙等战纹如触电般亮起蓝光，照亮了前方正在自我组装的机械集群。
那些被胃酸腐蚀过的纳米单元正在重构。它们吞噬着管道里的锈迹和水垢，在虚空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当这个影子转过头，夏秋在倒吸的冷气中看到了自己那张被机械复刻的脸——只是这张脸上没有眼镜，战纹直接从额头覆盖到脖颈。
"原来如此。"机械夏秋的声带由振动弹簧构成，"父母把火种藏在近视基因里，真是天才的设计。"
夏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熔炉过载的痛感顺着脊柱攀升。他下意识摆出防御姿态，却发现自己正在使用某种从未学过的"逆刃式"。机械体突然暴起，右臂化作链锯劈来时，夏秋眼中的世界突然变得极慢。
链锯齿距离眼球只剩三厘米时，他看见五秒后的自己侧身闪过攻击，手刀精准劈在对方肘关节的量子节点上。当预见的画面与现实重合，夏秋的战纹已蔓延至胸口——乙等能力"未来视"在生死关头觉醒了。
机械体踉跄后退，被击碎的右臂喷出液态金属。"看来记忆熔炉开始输注前世数据了。"它扭曲的面部露出诡异笑容，"但你知道为什么三上人需要把战斗经验编码进量子弦吗？"
管道深处传来蜂鸣。夏秋突然跪倒在地，DNA链上某道金色枷锁应声断裂。海量记忆碎片如高压电流般灌入大脑：血色苍穹下，额头有甲等战纹的自己正将长矛刺入某个六翼生物的第三只眼...
"因为..."机械体趁机扑来，左手指甲延长成五把分子刃，"记忆会背叛肉体！"
夏秋在剧痛中本能地双手合十。预见的五秒未来里，三楼文学区某个书架正在散发异常时空波动。当分子刃即将刺入咽喉时，他猛地蹬地向后翻滚，撞开检修井盖冲向三楼。
机械体的追击被突然闭合的管道闸门阻断。夏秋喘息着撞进三楼的古希腊史专区，发现书架间的空气像粘稠的胶体般缓慢流动。他的手表指针走了三格，墙上的时钟才跳动一次。
"时间褶皱..."夏秋触碰着漂浮在空中的尘埃，它们像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战纹自动扫描出这个10平米的空间里，三维时空产生了0.37秒/分钟的延迟差。当他无意间把沾血的手按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封面上时，书页突然浮现出只有乙等战纹能看见的荧光文字：
「量子议会第七次肃正记录：三上人利用时间褶皱在决战前保存了37%文明火种」
窗外传来刺耳的频率震荡。夏秋冲到窗前，看见夜空中月球表面亮起蜂巢状光斑——那些被应柔称作"远古化石"的蜂鸟信标正在共振。他胸口战纹不受控制地投射出光幕，显示出一组向深空发射的坐标代码。
"找到你了。"应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今天涂着靛蓝色指甲油，手腕上的蛇形纹身比往常更鲜艳，"丙等晋升乙等就会触发信标共鸣，议会监视者最迟明晚抵达。"
夏秋突然发现应柔的瞳孔在时间褶皱区域呈现量子态——左眼倒映着此刻的图书馆，右眼却显示着某个雪原上插满武器的战场。当她伸手要触碰他眼镜时，地下管道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
"你的黑暗分身吸收了整个地下室的金属。"应柔从裙摆抽出一把刻满楔形文字的银色餐刀，"想活到揭露真相那天的话，现在试着召唤前世武器。"
机械夏秋撞破天花板坠落。它的躯体已膨胀至三米高，胸口镶嵌着夏秋一小时前吐出的眼镜框架。当它挥动完全量子化的巨臂砸下时，夏秋在生死关头握住了从战纹里具象化的武器——一柄半透明的11维光刃。
"「斩念刀」..."应柔的纹身泛起涟漪，"看来你前世至少是甲等。"
光刃与机械体相撞的瞬间，夏秋在爆发的量子风暴中看清了应柔右眼幻象的细节：那片雪原上插着的数百万把武器，每把都刻着相同的名字——夏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