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雨迅速回到大厅,将自己融入酒吧喧嚣的氛围中。
谁知她刚端起一个托盘假装给客人送酒,音乐竟然戛然而止。
刺眼的白光突然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将整个酒吧照得如同白昼。
彭小雨下意识眯起眼睛,手中的托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搞什么啊!"一个醉醺醺的客人不满地嚷嚷。
彭小雨转头看见一个穿花衬衫的壮汉揪着那客人的衣领,唾沫星子直接喷在对方脸上:"今晚暂停营业,各位少爷请回吧!"
客人们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个个低着头快步走向出口。
彭小雨悄悄环顾四周,寻找可能的逃生路线,却发现所有出口都已经被黑衣保镖封锁。
"所有人,集合到舞池中央!"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彭小雨抬头,看见一个穿暗红色西装的男人倚在二楼栏杆上。
他左手把玩着一样小物件,金属表面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光——正是她掉在办公室的耳麦!
"我在监控室看到只小老鼠。"红西装慢悠悠地说,声音像钝刀割肉,"等我过去时,老鼠跑了,却留下这个......"他突然将耳麦举高,"警方专用监听设备,市价两万八。"
彭小雨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注意到自己制服的袖口还沾着一点从窗外蹭到的灰尘,连忙用另一只手遮住。
红西装缓步走下楼梯,皮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他走近,彭小雨看清了他的脸,右眼下方有道蜈蚣似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嘴角。
"自我介绍一下,大家都叫我刀哥。"他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挤在一起的员工,"现在,我数到三,是谁的东西,自己站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
"一。"
酒保的制服后背已经湿透一片。
"二。"
一个女服务员开始无声地流泪,睫毛膏晕成黑圈。
彭小雨的视线落在刀哥腰间鼓起的位置,那里别着一把长刀。
她不动声色地往人群中间挪了半步。
"三。"
刀哥突然笑了,露出两颗金牙:"很好。"他转向身后的打手,"把所有女的带到二楼包厢。记住,要'温柔'点。"
彭小雨被推搡着走上楼梯,二楼走廊比想象中更长,两侧是一扇扇漆黑的包厢门。
彭小雨被推进最里面那间,浓重的雪茄味混着某种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
包厢中央摆着一张金属桌,桌上放着台老式投影仪。
"脱。"押送她的打手突然命令。
彭小雨浑身一僵:"什么?"
"衣服,全部。"打手不耐烦地比划着,"刀哥说死条子最喜欢在bra里藏东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安欣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她故意绊了一跤,扑在一个打手身上。
打手骂了句脏话,以防万一将安欣也推了进来。
安欣趁机贴近彭小雨耳边:"他们发现名单丢了,正在调监控。"
"快点脱!"打手粗暴地拽过彭小雨的胳膊。
"我......我待会儿还要去见客人,能不能......"彭小雨缩着肩膀,双手护在胸前,睫毛剧烈颤抖着,"能不能放过我?"
打手嗤笑一声,黄板牙间喷出浓重的烟臭:"刀哥说了要检查每个人。"他一把揪住彭小雨的领子,将她拽到包厢角落的玻璃隔间厕所前,"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在这里面脱。"
半透明的玻璃门映出里面肮脏的马桶轮廓。
彭小雨假装抽泣着钻进去,反锁门的瞬间,她脸上的恐惧立刻变成了决绝。
洗手间里廉价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刺得她鼻腔发痒。
她踩上马桶水箱,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通风口的螺丝已经锈蚀,指尖很快磨出血泡。
"三十秒!"打手用警棍敲击玻璃门,震得整面隔板嗡嗡作响。
第三颗螺丝终于松动,彭小雨的指甲翻起一块,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马桶盖上。
通风盖板被掀开的刹那,玻璃门爆裂的巨响几乎震破她的耳膜。
她纵身跃入通风管道,锋利的金属边缘划开制服下摆,在小腿拉出一道血线。
身后传来打手愤怒的咒骂:"操!是条子养的耗子!"
黑暗的管道像巨兽的肠道,彭小雨用手肘和膝盖交替前进。
身后两道手电光柱如同索命的鬼火,越来越近。
彭小雨的呼吸变成破碎的呜咽,汗水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
就在转弯处,她的发卡突然勾住突起的铆钉,整个人被猛地拽停。
她听见打手的皮靴摩擦金属的声响,距离她不超过五米。
"抓到你了,小老鼠。"打手喘着粗笑,手电光直射她惨白的脸。
彭小雨绝望地闭上眼睛——
"警察!"
一声暴喝从管道后方炸开。
刺眼的强光中,吴琛半个身子探在通风口。
他看见两个打手正在追彭小雨,连忙伸手抓住一人脚踝,用力将他从通风管道里拉扯出去。
彭小雨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和打手凄厉的哀嚎。
不知多久,身后的动静渐渐消停,彭小雨大气不敢喘,生怕还有人在后面追她。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耳畔。
是吴琛!
"快过来!"吴琛向她伸出手,袖口已经被管道边缘磨得破烂,露出的手腕上全是刮伤。
彭小雨发疯似的向后爬去,断裂的发卡划破耳垂都浑然不觉。
当她的手指终于碰到吴琛满是冷汗的掌心时,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着被拖出厕所的通风管道。
他们跌坐在包厢的角落里,吴琛仍保持着持枪警戒的姿势。
"你......"吴琛转头刚要说话,突然僵住了。
彭小雨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制服领口在挣扎中撕开大半,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鞭痕,那是之前被通风管道铁皮刮伤的。
她下意识去拢衣领,手臂上的擦伤又暴露在灯光下。
吴琛突然脱下外套裹住她。
带着体温的警服外套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彭小雨闻到这个味道的瞬间,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断裂。
她抓住吴琛的前襟,把脸埋进他肩窝嚎啕大哭。
滚烫的眼泪冲刷着脸上混合了铁锈和血渍的污迹,所有压抑的恐惧、孤独和疼痛都化作颤抖的抽泣。
吴琛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后背,避开那些伤口,像在安抚受惊的雏鸟。
"没事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很棒,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彭小雨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突然发现吴琛的耳后有道新鲜的血痕,正顺着颈线流进警服领子。
她这才注意到,他为了挤进那个狭窄的通风口,连防弹衣都没穿。
她哽咽着去擦那道血迹,"你痛不痛......"
吴琛抓住她颤抖的手指,轻轻摇头:"别担心我,你怎么样?"
彭小雨浑身抖了抖,她说不出自己到底怎么样,是得救的解脱还是被追逐的恐慌。
她真后悔自己卷入这样的事件里。
没有听到彭小雨的回答,吴琛瞥眼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包厢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话声。
吴琛立刻将彭小雨护到身后,举枪对准门口。
当看清来人是警署的同事时,他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