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AVATR的银色车体镀上一层冷调，梓馨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不安的节奏。
车窗外，外环高速的隔离带在后退中碎成绿色光斑。
"市郊的变化真快。"徐曼妮的声音混着空调风声，"当年的厂区，现在..."她望着窗外掠过的一栋栋铁皮屋顶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与记忆中飘散的PFOA粉尘重叠。
曾经的服装厂已被千梓集团外租用作仓库，只从外面望去，厂区内的人员，比记忆中的少了许多。
驶入村镇，眼前的冷僻感，让人有些发怵。
路上年轻的村民少了许多，只余下稀稀落落的老人们，散布在各个角落，他们浑浊的目光追着车尾的转向灯，直到红光消失在扬尘里。
导航提示音响起时，破败的农园矗立在眼前，砖墙缝隙里钻出的野草正穿透混凝土走进去，远远看见一位在地里务农的姑娘，那背影看着纤细而又孤独。
下车后，林雨墨和徐曼妮犹豫着站在原地，梓馨走上前去，“你好。”她握着车钥匙的掌心渗出汗渍，"我们是来找Y先生的..."
务农的姑娘转身，她的面容还是冷冷的，脖颈处的晒痕微微泛红，“是你们呀，跟我进屋吧。”
跨过被风腐蚀的老旧门栏，屋子的布局却显出一股熟悉感，橱柜上还放着一张边角卷曲的泛黄全家福相片。
姑娘倒了三杯水，对着梓馨和徐曼妮坐下，“我是工人王建国的女儿，王晓霏。”
“王建国...我记得这个名字。”梓馨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你是当年服装厂受害人的女儿...？”
“是的。”王晓霏点点头，“原来你们还记得...”
徐曼妮也觉唏嘘，当年，这家人应该拿到了数十万的赔款，虽不足以富裕，应该不至于沦落到眼下的颓败之中。想到此，她也忍不住开口，“冒昧问下，公司赔偿之后，您家里发生了什么呢？”
“二十多万赔款给父亲治病花了大半，但他没多久过世了。”王晓霏深深呼吸，她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父亲的脸，似乎是在承受着冲击。“母亲身体也很差，得了肺病，第二年没了...那时候，就已经没剩下多少钱了...”
颇为令人窒息的开场白，一连串的悲剧，甚至让人觉着恍惚。
“...节哀。”林雨墨低下头，不知该如何面对。
“跟我走吧，去见那位Y先生...”王晓霏的音色还是有些冷，双眼中却已有了些湿润。
众人穿过后门，土坯院墙围起的农家院落里，三间青瓦平房错落有致，檐角挂着的玉米串随春风轻晃，而在东厢老灶台的位置，一座棱角分明的银灰色立方体建筑格外显眼—— 镀锌钢板包裹的外墙哑光冷硬，与隔壁斑驳的土砖墙形成刺眼的质感对冲。
按响门铃之后，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张瘦削男人的脸庞。他戴着一副黑色框眼镜，只是默然看着门口的人们，像是斟酌了几秒之后，男人才侧身道，“请进，我就是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