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蜂鸟振翅时
眼镜碎片在金属雨中折射出七彩光斑。夏秋跪在实验楼崩塌的断墙间，指节深深抠进混凝土裂缝。太阳穴传来齿轮咬合的机械声，那些被压缩成近视度数的战斗数据正在颅骨内解压。
"认知障壁解除进度47%..."电子音从碎裂的镜架残骸里传出，这是父亲声音的量子复刻。夏秋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用手术刀划开他右手中指，将三纳米级的记忆熔炉核心埋入骨髓。
应柔的白大褂在量子风暴中猎猎作响。她站在十六面体空间唯一的稳定节点上，左手握着蜂鸟化石，右手小指以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弯曲——这是启动肃正协议的生物密钥。
"你果然能触发二级清洗。"她舔掉嘴角的血渍，夏秋这才发现那些血珠在落地前就汽化成猩红雾霭，"上次轮回你撑到金属雨停歇，这次议会动用了黑洞熵力。"
夏秋的视网膜突然覆盖满陌生符号。他看见三十万年前的升维祭坛，三上人长老们正在用星核能量编织量子弦。议会执法者的锁链从虚空中刺出，那些锁链由事件视界的时空褶皱打造，每个环扣都在吞噬文明火种。
"战仪法则第17条。"应柔的声线突然分裂成三重音调，最底层的频率让实验室玻璃器皿集体共振，"肃正协议必须伪装成自然现象——就像现在这场酸雨。"
夏秋的脊柱传来晶体生长的刺痛。那些沉睡的量子弦正在他皮肤下重组，战纹从手背开始蔓延，途经之处的雨滴都被定格成金属雕塑。他本能地摆出格斗架势，这个动作在议会战斗数据库里的编号是T-307，专门用来对抗维度折叠。
蜂鸟化石的喙部突然射出幽蓝光束。夏秋偏头闪避，光束擦过的空气立刻退相干成虚无状态。他的左眼因高维辐射暂时失明，却在右眼视野里看到更可怕的东西——应柔后颈浮现出议会执法者的烙印，而烙印边缘正在被三上人战纹蚕食。
"双重基因冲突？"夏秋脱口而出。这句话触发了他记忆熔炉的防御机制，头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涌入四肢百骸的量子算力。他的指甲变得半透明，指缝间流动着微缩星云。
应柔突然踉跄后退。她脖颈处的皮肤像老式电视雪花屏般闪烁，露出底下交错的硅基电路与血肉组织。"你居然能看见协议漏洞..."她按着心口单膝跪地，这个姿势让白大褂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下方旋转的克莱因瓶纹身。
夏秋的战术直觉苏醒了。他看出那纹身是精心设计的陷阱——真正的命门在应柔右眼虹膜里跳动的量子比特。但当他突进到三步之内时，地面突然塌陷成莫比乌斯环带。
"战前礼仪还是要遵守的。"应柔的声音从四次元方向传来。她手中展开一卷用神经纤维编织的战书，边缘还在滴落液态记忆，"量子议会第七处决者，申请与三上人遗脉进行文明级对决。"
夏秋的眼镜框突然自我修复。镜片材质重组为十二维晶格，将整个折叠空间拓扑结构投射在视网膜上。他看见五十步外的安全区——那里有父亲设置的临时量子庇护所，但代价是永久损失30%战斗基因。
金属雨在此时达到高潮。酸液腐蚀出蜂窝状的时空隧道，无数议会无人机正从虚数时间轴涌来。夏秋摘下眼镜狠狠摔向地面，镜片爆裂的瞬间，他后颈的甲等战纹终于突破认知障壁，化作流光溢彩的量子茧。
"我拒绝。"夏秋踩碎战书。这个违反战仪法则的举动引发维度震荡，实验室突然恢复成普通房间。应柔错愕的表情证明，连量子议会都没算到他会利用"师出有名"法则的反噬。
蜂鸟化石在此刻发出哀鸣。夏秋看见应柔左手指尖渗出的血珠里，漂浮着前六次轮回的记忆碎片：有他被黑洞奇点撕碎的画面，有他因基因过载自燃的残骸，最清晰的片段是第三次轮回——应柔抱着他的尸体跳进粒子对撞机。
"下次轮回..."应柔的身影开始量子化消散，"我会让你死得更..."
夏秋用战纹包裹的右手贯穿她胸口。触感不像穿透人体，更像在搅动一团纠缠的量子云。当他的指尖碰到那枚跳动的人工心脏时，蜂鸟化石的翅脉突然亮起星图坐标。
"找到你了。"夏秋捏碎心脏表层的防护罩，"藏在应柔意识深处的——真正的处决者主脑。"
整个空间在尖叫中坍缩。夏秋最后看到的是应柔解脱般的微笑，以及她用唇语传递的坐标信息。当肃正协议被迫终止时，金属雨化作了漫天飞舞的蓝玫瑰，每片花瓣都刻着三上人的古老战纹。
认知障壁解除进度在此刻跳到99%。夏秋的视网膜上浮现出父母最后的留言："去找蜂鸟信标，它藏在你的..."
疼痛突然切断讯息。夏秋跪在玫瑰雨中剧烈呕吐，吐出的却是闪着金属光泽的纳米机械。它们在空中组成短暂的蜂鸟形状，随即被实验室重新亮起的灯光驱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