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吴琛扶着彭小雨慢慢走向洗手间，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到了女厕门口，吴琛停下脚步，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开口：
"你没必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彭小雨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别的办法？" 她轻声反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纱布，"吴sir，你觉得我还能回到正常生活吗？"
走廊尽头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我总感觉姜淮哲在掐我的脖子。"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只要他们还在外面逍遥一天，我就永远活在那个地狱里。"
吴琛想说警方会保护她，想说他们一定能找到证据，可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有些伤疤不是时间能抹平的。
"我明白了。" 他最终妥协了。
护士站的呼叫铃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划破了走廊的寂静。
吴琛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她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像只受惊的兔子。
而现在，尽管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脊背却挺得笔直。
*
护士站的小陈今年刚满二十五，上个星期刚得喜讯，怀了孩子，她与现代很多女孩不同，她喜欢孩子，经常去幼儿园做义工，照顾那些家长忙碌的小孩。
发了条信息给已经下班的老公，说自己今晚要值班，老公很快回了消息：“待会儿我给你送夜宵来。”
小陈开心的笑了。
她有个好老公，有个稳定的工作，她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就在这时，有人按下了病房里的呼叫铃。
小陈快步走向302病房，呼叫铃还在持续作响。
她皱了皱眉——这个VIP病房的病人明明已经打了镇静剂，怎么又醒了？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味里混进了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曹先生，您需要——"
话未说完，一只戴着医用手套的大手从背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小陈瞪大眼睛，透过口罩布料，她看到病床上的曹轩正疯狂扭动，他脖子上青筋暴起，输液架被人为推倒，药瓶在地上摔得粉碎。
冰凉的金属贴上她的脖颈。
"呲——"
剧痛袭来时，小陈竟然先听到了声音。
像是划开一个熟透的西瓜，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护士服。她下意识去摸脖子，指尖触到一道喷涌的温热。
好痛......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来，浸湿了她的衣领。她下意识去摸，手指触到一片黏腻。
血......？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脑海中闪过丈夫温柔的笑脸，闪过上周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闪过幼儿园里孩子们叫她"小陈姐姐"时甜甜的声音。
不......不可以......
她踉跄着想要转身，想要看清袭击者的脸，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病床上的曹先生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却还是努力望向门口——
救......救......
她多么希望有人能来救她，救她肚子里那个还没来得及见面的小生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大概是丈夫又发来了消息。
对......不起......
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闻到了云吞面的香气。
*
刺耳的呼叫铃在走廊尽头炸响，吴琛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体。
"叮铃铃——"
那铃声急促得近乎凄厉，像是某种垂死的挣扎。
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小跑着从护士站冲出来，手里还拿着血压计。
她推开302号病房的门——那是曹轩的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吴琛感觉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没有询问病患的对话声，没有医疗器械的碰撞声，只有一声极其细微的、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唔......！"
一声闷哼。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吴琛的手已经按在了配枪上，下一秒，302的房门猛地被撞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护士踉跄着扑出来，她的口罩被鲜血浸透，脖颈处一道狰狞的刀口正汩汩往外冒着血。她的手指痉挛地抓着墙壁，在雪白的墙面上留下五道刺目的血痕。
"救......救......"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倒。
与此同时，三个黑衣男人从病房里冲出。
为首的那个正用纸巾擦拭匕首，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砖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他们抬头，正好对上了吴琛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杀手们愣住了——他们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警察。
"警察！不许动！"
吴琛的怒吼响彻整个走廊，配枪已经对准了为首的杀手。
但对方反应极快，猛地将染血的匕首朝他掷来！
"嗖——"
吴琛侧身闪避，匕首擦着他的耳际飞过，深深扎进身后的消防栓玻璃。
就这不到一秒的间隙，三个杀手已经分散开来，两人朝着安全通道狂奔，另一人竟直接冲向了吴琛——
吴琛相当冷静，他抬手就是一枪！
"砰！"
子弹击中杀手的肩膀，那人闷哼一声，却脚步不停，一脚踹来。
吴琛的低喝一声，抽出军靴里的匕首，朝杀手的脚底刺去。
杀手吃痛的瞬间，吴琛一个箭步上前，枪托重重砸在对方太阳穴上。
"咚！"
杀手软倒在地。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闻讯赶来的保安和医护人员。
吴琛的枪口死死指着地上的杀手。
他另一只手掏出对讲机，“有两名杀手正在逃窜，地点是香山人民医院。”
他说完，为了保护彭小雨，没有去追。
302病房门口，护士小陈的尸体静静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望向他们的方向。
而更远处，安全通道的门还在微微晃动，另外两名杀手已经逃之夭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