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蜂鸟方程式
实验室的白炽灯在金属碎片上投下冷光。夏秋的指尖刚触碰到那片刻满符文的金属，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踉跄后退，眼镜"啪"地摔碎在地。
"别动！"应柔的喝止声在耳鸣中显得格外遥远。她腰间蜂鸟纹身泛起幽蓝光芒，实验室的防护罩瞬间升起三层量子屏障。但已经晚了——夏秋的虹膜正被银蓝色细丝侵蚀，那些活物般的纹路顺着眼白疯狂蔓延。
金属碎片悬浮起来，表面的楔形文字如蝌蚪游动。夏秋听见远古战歌在颅骨内回荡，记忆熔炉的神经量子计算机正在脊柱里苏醒。他看见三十万年前的星空，看见升维失败的文明在量子海中挣扎...
"处决者来了。"应柔突然扯开白大褂，她后腰的蜂鸟纹身完全展开，化作半透明的光翼覆盖全身。几乎同时，实验室东墙被某种超越三维的存在"折叠"起来，六个穿着银色拘束衣的人形生物从空间裂缝中走出。
为首的处决者抬起没有五官的脸。它的声音像是千万个电子合成音叠加："检测到原罪基因表达，执行肃正协议第——"
夏秋的拳头已经穿透它的胸膛。
这个动作快得超出物理法则，实验室的监控设备只拍到一串残影。处决者银色的外壳如玻璃般碎裂，露出内部纠缠的量子弦。夏秋右眼的战纹此刻完全绽放，那些银蓝纹路已经覆盖半边脸颊，形成完美的分形图案。
"战仪第一条。"夏秋听见自己说出陌生的语言，"挑战者享有首击权。"
剩下五个处决者同时展开攻击。它们的动作在常人眼中是同时发生的，但在夏秋新觉醒的九维视角里，每个攻击都隔着至少七个平行时空的间隔。他侧身让过最先抵达的三道量子刃，左手食指在第二处决者眉心轻点——这点触碰在更高维度展开，化作贯穿十一维的打击。
五具银色躯体同时崩解。夏秋站在飘散的量子尘埃中，战纹正缓缓退回眼睑。他突然跪倒在地，颅骨内记忆熔炉的过载警报震得耳膜出血。
"第一次升维都这样。"应柔的指尖按在他太阳穴上，蜂鸟纹身分出细流钻入他的鼻腔。夏秋闻见铁锈味，随后剧痛如潮水退去。他看见应柔的瞳孔深处闪烁着和自己相同的银蓝光芒。
"眼镜..."夏秋摸索着地面。应柔却踩住那副破碎的眼镜，金属框架在她鞋底发出哀鸣。
"你以为这只是近视镜？"她弯腰时蜂鸟纹身的喙部几乎擦过夏秋鼻尖，"这是记忆熔炉的外接终端，你父母用反编译技术把三上人的灵能战体压缩在镜片里。"
悬浮的金属碎片突然发出蜂鸣。那些游动的楔形文字组合成方程式，在空气中投射出全息影像。夏秋看见三十万年前的量子议会——那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神明集会，而是无数个金属立方体组成的混沌矩阵。
"看明白了吗？"应柔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愉悦，"所谓监管多元宇宙的量子议会，不过是三上人祖先制造的AI清洁工。"她的指尖划过方程式某处，影像切换到某个更古老的时空：三上人的科学家正在往初代量子议会输入道德协议。
夏秋的脊柱突然发冷。记忆熔炉正在解压某个加密数据包，他看见自己——不，是某个前世的自己——站在蜂鸟信标发射台上。星空在头顶扭曲，信标发出的不是电磁波，而是某种更基础的存在...
"每次你使用眼镜，信标就激活一分。"应柔突然扯开衣领，她锁骨下方嵌着微型量子计算机，正在投影倒计时：71:23:59。数字突然跳动成71:23:58。
处决者的残骸开始量子隧穿。夏秋注意到它们拘束衣内侧都印着相同的蜂鸟图案，只是翅膀方向与应柔的纹身相反。某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形："你到底是——"
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质问。实验室西墙显示外界正下着金属雨，那些液态合金在接触地面后立刻组成新的处决者。全息影像上的方程式突然变异，最后几行文字扭曲成DNA双螺旋。
"认知障壁启动了。"应柔猛地将夏秋推向传送台，她腰间的蜂鸟纹身开始渗出银色血液，"记住，下次升维不要超过五秒，除非你想被议会标记为——"
传送光束吞没了后半句话。夏秋在空间扭曲的眩晕中，最后看见的是应柔展开的蜂鸟光翼正反向侵蚀量子议会的投影。那些光翼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脸，最清晰的那张...赫然是戴着眼镜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