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归停下来了。
姬渊又道,“你不会觉得这很难猜罢。一个人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的,那个什么就是最重要的,你明白朕的意思。”
容归回过头,恩怨泯灭的平淡一笑,“所以我没有找你复仇。”
为了缈缈,恩仇他都可以放下,他这个傻子可以做回正常人。为了缈缈,他什么都可以做。
“朕一向看重理智的人。”
姬渊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既然说到这里,那我也可以给你提个醒。”
容归转过身道。
姬渊颇有兴致的哦了一声,看向他不曾动过什么手脚就把对面的仇家策反成了下属的杰作,“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孩子能活下来,也是老天惜才。你是个聪明人,武功又好,将来必然有大作为,只要你好好效命于朕。”
“多谢皇上抬举”,容归懒洋洋的回了一句,说到自己要提的醒,“一个人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的,那个什么就是最重要的。皇上言之有理,我深有体会。”
“我也有一个体会,就是有些人包括我自己在走到以为想走的路,突然发觉已经偏离了路线,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的目的。我的意思是,未必有人能一开始就自己知道想要什么,也未必有人能够真的做到从一而终。”
“皇上,你知道冥宫大多人的身世吗?除了真的傻的疯的,没人想做亡命徒。他们很多人都像我一样,家破人亡,或者更惨的。我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是我真的想做这个杀手练好本事找你报仇,而他们都是被迫走到这条路上。我以为当我有能力站到你面前的时候,我会杀了你,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让朕反思一下自己的错漏之处?”
姬渊道。
容归,“未尝不可。”
狂的要命。
姬渊也不知道怎么忍了这个小孩,正常来说指着皇帝让反思,除了皇帝特别亲民没脾气,古往今来的历史记录都是不死也被杖刑了,哪里还像容归这样活蹦乱跳的还给天子做祖宗。
“朕应该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姬渊端出了一种没被碰到实际利益的大度,“武功好,很难被人打死,是不是?”
容归不言。
姬渊没空再玩了,摆摆手道,“出去罢,朕跟你扯这些做甚,没事干吗。”
等到小孩走了,姬渊起身准备上御书房埋头苦干,手摸着就去拿桌案的书卷,指尖却碰到了一个温暖的东西,他偏头去看,那是一碟还热着的桂花糕。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还给带了亲手制的桂花糕来…。
姬渊下意识就喊,“陈述。”
陈述低着头就进来,“奴才在。”
“令仪在哪里?”
姬渊道。
陈述道,“回皇上,皇后娘娘一个时辰前就回永乐宫了。”
皇后娘娘来送了一碟桂花糕,皇上刚好在见人,就没让娘娘进,皇上这是想起来,怕冷落娘娘了罢。
姬渊突然也不知怎的,他是很在乎令仪,但也不用这么敏感。
是刚刚容归那番话…
不,不是。
不会是。
他是帝王,什么时候要被小孩牵着鼻子走了。
陈述提着心到嗓子眼,小心翼翼揣摩天子的心意,“皇上是不是要去永乐宫看娘娘,奴才这就命人准备轿…”。
姬渊摇头,“边郡近来上折子多,朕要在今日全部看完,没空去看皇后了。”
这都快子时了,陈述记得最近边郡上来的折子跟商量好似的堆积如山,皇上怎么在今天全部看完哪,这不得熬到明日去?
“皇上,这天色已晚,皇上近来歇息甚少,要不明日再看?”
陈述道。
姬渊拎着一卷书和桂花糕就走了出去,“告诉皇后,朕忙完了,第一时间就去看她。”
好罢,皇上这每日只睡三个时辰的习惯是从小到大的,要改也难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