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琛的指尖死死扣住起重机锈蚀的钢架，海风裹挟着咸腥味灌进他的领口。
他一边向上攀爬，一边用肩膀夹住手机，急促的呼吸喷在话筒上。
“卓sir！红磡码头！立刻派拆弹组过来！”
电话那头的卓凯还没来得及追问，吴琛已经挂断电话，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头顶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
彭小雨的指尖正在不受控制地痉挛，被汗水浸透的刘海黏在惨白的额头上。
“坚持住！” 吴琛猛地抓住最后一道横梁，肌肉绷紧翻上平台。
近距离看去更加触目惊心，彭小雨右手五指已经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却仍死死攥着那颗墨绿色的手雷。
指缝间渗出鲜血，顺着腕骨滴在生锈的金属平台上。
吴琛迅速脱下战术外套，抽出匕首“刺啦”一声划开内衬。
布条在微光下泛着冷光，他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先用两根布条交叉缠绕彭小雨的拇指和食指，第三根布条像绞刑绳般勒紧她的手腕，最后用牙咬着布条末端打了个死结
“听着，现在你的手就是保险栓。” 吴琛捧住彭小雨冷汗涔涔的脸，强迫她聚焦视线，“布条会替你用力，明白吗？”
彭小雨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但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起重机操作面板的玻璃罩早已碎裂，吴琛直接砸开紧急制动阀。
随着液压装置刺耳的放气声，吊臂开始缓缓下降。
当彭小雨的双脚终于触地时，远处已经传来警笛的呼啸。
率先冲进来的拆弹专家潘成风只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转身对警员们吼道：“M67防御型手雷！沙包阵！立刻！”
防爆组的动作快得惊人，一个不大不小的沙包阵已经建好，“待会儿吴sir松开手后，交给我来握住，我会跟你一起走到那边。”
“到时候听我命令，我数321,1的时候松开手将手雷丢进去。”
“understand？”潘成风又说了一次：“听明白了小妹妹？”
彭小雨像只受惊的小鹿，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盯着自己那只被布条缠得发紫的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僵硬发白，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
她怕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吴琛替她绑了握着手雷的手，恐怕现在她已经是落在地上的一堆碎肉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沙袋上。
恐惧像潮水般席卷而来，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潘成风皱了皱眉，刚要再开口，吴琛却已经上前一步。
“潘sir，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彭小雨猛地抬头，模糊的视线里，吴琛的脸在月光下棱角分明，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竟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潘成风犹豫了一秒，看到了彭小雨眼中的变化，最终点头：“好，你来接手。记住，数到1的时候松手，然后立刻跑远卧倒。”
吴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了彭小雨冰凉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烫，像一团火，灼得她微微一颤。
“看着我。” 他低声说。
彭小雨抬起泪眼，对上他的视线。
“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她心里。
彭小雨的喉咙发紧，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吴琛的手指缓缓覆上她的手背，一点一点收紧。
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奇异地安抚了她狂跳的心脏。
“准备好了？” 潘成风在几步外半蹲着，双手虚悬在沙包上方，随时准备接应。
吴琛点头，深吸一口气：
“3——”
彭小雨咬住下唇，手指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
“2——”
吴琛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虎口，无声的安慰。
“1！”
在潘成风喊出“1”的瞬间，吴琛猛地发力，带着彭小雨的手一起松开——
手雷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落入沙包墙后的防爆毯中。
“卧倒！”
吴琛一把将彭小雨护在身下，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罩住她，潘成风也转身往远处跑，在爆炸的瞬间，他飞扑往前。
几乎在同一秒——
“轰！！！”
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地面都在颤抖，沙袋被掀飞大半，灼热的气浪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
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们整个掀翻。
耳鸣声中，彭小雨感觉到吴琛的身体微微震动，但他的手臂始终纹丝不动，像一道最坚固的屏障，将她与死亡彻底隔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