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前。警务处总部。
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上还显示着案件分析图,卓凯正指着地图讲解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的共同点,“……不论从手法还是死者的姿势,都能看到十五年前的影子,所以我们可以按照模仿犯的思路继续调查下去。”
吴琛低头扫了一眼手机——有同事在微信群里发布香山理工大学有情况。
瞳孔骤缩,吴琛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去哪?”卓凯皱眉。
“彭小雨学校出事了。”吴琛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
“站住!”卓凯厉声喝止,“现在在开专案组会议,你——”
“去他妈的会议!”吴琛头也不回地甩上门。
卓凯无可奈何,只好发出“丢”的抱怨。
吴琛跨上摩托车,引擎咆哮着冲出车库。
冷风灌进领口,他却感觉不到寒意,脑海里全是彭小雨那双带着倔强与恐惧的眼睛。
他答应过要保护她的。
对讲机里传来同事急促的声音:“吴sir,那群人已经离开学校,他们带走了彭小雨!”
吴琛的指节捏得发白,油门直接拧到底。
摩托车在车流中穿梭,几次险些擦撞,但他根本顾不上减速。
前方堵车,红色尾灯连成一片。
吴琛猛打方向,车身几乎与地面平行,一个惊险的压弯,直接拐进应急车道。
轮胎摩擦出刺耳的尖啸,身后传来司机的怒骂声。
狂风呼啸,远处工厂的轮廓隐约可见。
吴琛的摩托车如离弦之箭冲下斜坡,就在这时——
一道猩红色的车影从侧方路口飙出!
法拉利的车窗半降,姜淮哲的侧脸在路灯下一闪而过。
而副驾驶上,彭小雨歪着头,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昏迷。
“妈的!”吴琛咬牙,摩托车再次加速。
法拉利显然发现了他,猛地一个甩尾,轮胎在地面上擦出青烟,直接拐进窄巷。
吴琛毫不犹豫地跟上。
两车在迷宫般的工业区巷道里疯狂追逐,法拉利的引擎轰鸣如野兽咆哮,摩托车的排气声则像愤怒的嘶吼。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近乎直角的弯道,法拉利毫不减速,车身几乎横着漂移过去。
吴琛却猛地刹车,车轮锁死,车身打横——
砰!
摩托车撞上堆放的货箱,吴琛的摩托车在极限角度下几乎与地面垂直,轮胎与墙壁摩擦迸溅出刺目火星。
他全身肌肉绷紧,头盔面罩上倒映着飞速后退的斑驳墙皮,耳膜里全是引擎的嘶吼和金属支架不堪重负的呻吟。
"轰——!"
摩托车如同挣脱枷锁的猛兽重新砸回地面,前轮在触地瞬间剧烈震颤。
吴琛借势压低重心,车身几乎贴着地面完成转向,挡风镜边缘擦过生锈的铁管,爆出一串蓝紫色火花。
姜淮哲的瞳孔在后视镜里骤然收缩。
他看见那道黑色残影从巷道阴影中破空而出,摩托骑士的护目镜反射着冷光,像是某种夜行动物嗜血的虹膜。
"有意思......"他舔了舔虎牙,突然猛打方向盘。
法拉利一个甩尾撞翻路边废料桶,漫天飞舞的金属零件在吴琛面前筑起死亡屏障。
"哗啦!"
吴琛右手突然松开油门。
摩托车在零件雨中撕开一条通道,速度不减反增。
仪表盘指针突破红色警戒区,排气管喷出的热浪将飘落的塑料薄膜熔成焦黑色蝴蝶。
这时两辆皮卡一左一右,像两头嗜血的野兽,死死咬住吴琛。
车窗里探出几张狰狞的脸,古惑仔们挥舞着砍刀,狂笑着叫嚣:“撞死他!碾过去!”
吴琛的余光扫视两侧,皮卡的车头几乎贴到他的膝盖,再靠近一寸,他的腿就会被碾碎。
风声在耳边尖啸,引擎的嘶吼盖过一切,死亡的压迫感如影随形。
他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如离弦之箭骤然加速,皮卡上的古惑仔见状,立刻猛踩油门跟上。
三辆车在狭窄的工业区道路上疯狂飙驰,车距越来越近。
吴琛突然松开油门,同时狠狠捏下刹车,摩托车后轮瞬间锁死,车身剧烈摆动,几乎失控。
而两辆皮卡却因为惯性,依旧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两辆皮卡车头狠狠对撞,挡风玻璃炸裂,引擎盖扭曲变形,车上的古惑仔被惯性甩得东倒西歪,惨叫声四起。
吴琛的摩托车在失控边缘滑行数米,轮胎擦出刺耳尖啸,最终被他强行稳住。
他再次拧动油门,摩托车如黑色闪电般冲出,直奔姜淮哲消失的方向。
“靠靠靠!”姜淮哲猛地拍打方向盘,兴奋得手舞足蹈。
他开车驶入一个废弃的船坞,黑暗的码头像一张巨口,吞噬着一切光亮。
吴琛没有减速,反而将油门拧到底,摩托车如一道黑色闪电冲进船坞。
轮胎碾过潮湿的地面,溅起浑浊的水花。
他的目光锁定前方,法拉利停在一座生锈的集装箱旁,车门敞开,但姜淮哲和彭小雨已经不见踪影。
“姜淮哲!” 吴琛低吼一声,猛地刹车,摩托车甩尾停下。
他迅速拔出配枪,警惕地扫视四周。
码头上静得可怕,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吴sir,这么拼命追我,有没有搞错啊?”
吴琛猛地抬头,姜淮哲站在集装箱顶端,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痴线!彭小雨在哪?!” 吴琛的枪口直指姜淮哲,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姜淮哲轻笑一声,缓缓抬起下巴,示意吴琛看向身后。
“哗啦——”
铁链摩擦的声音响起,吴琛猛地转身,瞳孔骤缩——
彭小雨被吊在码头边缘的起重机上,绳索勒着她的手腕,脚下是漆黑的海水。
她双眼紧闭,害怕到忘了说话。
“放她下来!” 吴琛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姜淮哲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和你玩了这么久,我可真的不舍得结束呢,不过我刚出狱,有点累,所以呢……”
嘭——
吴琛的枪口仍冒着硝烟,子弹在姜淮哲脚边的集装箱上迸出刺目的火花。
但对方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挂着戏谑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吴sir,枪法退步了啊。” 姜淮哲歪了歪头,眼底闪烁着病态的光。
吴琛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呼吸沉重。
他死死盯着姜淮哲,声音低沉如野兽的低吼:“你到底想怎样?”
姜淮哲轻笑一声:“很简单,二选一。” 他抬手指向吊在起重机上的彭小雨,“你是现在冲上来抓我,还是去救她?”
吴琛的视线猛地转向彭小雨,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发红,身体微微晃动,似乎随时会坠入下方的漆黑海水。
但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正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哦,对了。” 姜淮哲故作惊讶地拍了拍额头,“忘记告诉你了,她手里握着的是一颗松发式手雷,只要她一松手……” 他夸张地张开双臂,“砰!她就会被炸上天哦。”
“啊不对,是尸骨无存呢!”
吴琛的血液瞬间冻结。
彭小雨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艰难地抬起头,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微弱却坚定:“吴琛……别管我……抓住他……”
姜淮哲愉悦地眯起眼,“真是可惜……我还挺喜欢她的。”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以她现在的体力,最多再撑三分钟。” 他歪头看向吴琛,笑容愈发灿烂,“所以,吴sir,你的选择是?”
“你他妈——!” 吴琛怒吼一声,抬枪就是两发点射。
“砰!砰!”
子弹擦着姜淮哲的耳畔呼啸而过,打碎了身后的玻璃窗。
姜淮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笑得更加肆意。
“哎呀,打偏了呢。” 他故作遗憾地摇头,“看来时间又少了十秒哦。”
吴琛的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在姜淮哲和彭小雨之间飞速切换。
他的大脑疯狂计算着每一种可能性:如果现在冲上去,就来不及去救彭小雨;如果去救彭小雨,这个疯子绝对会趁机逃走……
但当他再次看向彭小雨,她纤细的手腕已经被绳索磨出血痕,冷汗浸透了她的发丝,她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快撑不住了。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吴琛狠狠咬牙,猛地将配枪插回枪套,转身朝起重机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姜淮哲的笑声如影随形。
“啊真是无聊,又玩这种正义的戏码!”
吴琛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