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破碎镜界
眼镜碎裂的瞬间，世界在夏秋眼中变得截然不同。
镜片迸裂的脆响还回荡在走廊里，碎片如慢动作般四散飞溅。每一片都折射出扭曲的光线，将周围五个体育生的狰狞表情切割成怪异的几何图形。夏秋眨了眨眼，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从未如此清晰——那些常年模糊的边缘细节，此刻纤毫毕现。
"哈，四眼田鸡变瞎子了！"为首的黄毛咧嘴大笑，拳头带着风声袭来。
夏秋下意识地侧头，却惊觉对方的动作在他眼中慢得可笑。他本能地抬手格挡，手掌触碰到对方手腕的刹那，一段陌生的战斗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第三万七千二百一十四次防御反击，肘关节逆向施压最佳角度为47.5度』
他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应。右手如灵蛇般缠上黄毛手腕，拇指精准按压某个穴位，左手手肘以完美角度撞向对方腋下。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万次。
"啊！"黄毛惨叫一声，整条右臂软绵绵垂下，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夏秋自己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节处不知何时浮现出淡蓝色的奇异纹路，如同电路板上的微型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闪烁。
"操！一起上！"剩下四个体育生怒吼着扑来。
世界再次变慢。夏秋感到脊柱深处涌出一股灼热能量，顺着神经蔓延全身。他的视网膜上自动标记出每个敌人的弱点：左侧第三根肋骨下方3厘米、右肩胛骨内侧缘、膻中穴偏右0.7毫米...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夏秋一个滑步切入四人包围圈的空隙，右腿如鞭子般扫出，准确命中第一人的膝窝。对方跪倒的瞬间，他借力腾空，手刀劈在第二人颈动脉上。落地时左手成爪，扣住第三人手腕反关节一拧——
"咔嚓！"
骨骼错位的声响伴随着惨叫。第四人的拳头已到面门，夏秋却鬼魅般矮身避开，右肩狠狠撞入对方胸膛。体育生两百斤的壮硕身躯竟像布娃娃般飞起，撞翻三米外的垃圾桶。
整个战斗过程不超过十秒。
走廊陷入死寂。远处围观的学生们张大嘴巴，几个女生手中的课本啪嗒掉在地上。夏秋站在原地喘息，那些蓝色纹路正缓缓消退。他弯腰捡起破碎的眼镜框架，金属镜腿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却闪烁着不属于普通金属的幽光。
"这不可能..."黄毛捂着脱臼的肩膀后退，"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秋没有回答。一阵剧痛突然刺入太阳穴，他踉跄着扶住墙壁。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燃烧的城市、悬浮的量子纹章、某个女子将匕首刺入他胸膛的瞬间...
"记忆熔炉过载，建议立即终止战斗状态。"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在他脑中响起。
夏秋猛地甩头，幻象消失。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背浮现出一个淡蓝色战纹——简单的三角形嵌套着更小的圆形，像是某种古老文明的图腾。
"夏秋同学？"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应柔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白大褂下摆随风轻扬。她缓步走近，目光扫过地上呻吟的体育生们，最后落在夏秋手背的战纹上。她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你没事吧？"应柔伸手想触碰夏秋的脸，却在最后一厘米停住，指尖微微颤抖。
夏秋下意识后退半步："我...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眼镜碎了？"应柔弯腰捡起一块镜片碎片，对着光线观察，"有趣，这材质不像普通玻璃。"她的指尖在碎片边缘轻轻摩挲，一抹蓝光从接触点闪过，又迅速消失。
夏秋突然注意到应柔后颈处隐约浮现的纹身——那是由无数细小几何图形组成的蜂鸟图案，翅膀部分正在微微发光。当他凝视时，纹身突然变得立体，仿佛要脱离皮肤飞出来。
"别看！"应柔猛地转身，长发遮住后颈。她迅速调整情绪，露出温柔笑容："我送你回宿舍吧，你需要休息。"
夏秋想拒绝，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那些蓝色战纹又开始在皮肤下流动，这次蔓延到了小臂。他不得不扶住应柔的肩膀，触碰到她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在两人之间传递。
应柔的身体僵住了。她的虹膜突然变成纯粹的银白色，嘴唇无声开合，像是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存在交流。这状态只持续了半秒，她就恢复正常，但夏秋确信自己看到了异常。
"走吧。"应柔搀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
当他们转过走廊拐角时，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从阴影处现身。他按下耳中的量子通讯器："报告议会，火种携带者已接触觉醒个体，战纹确认达到丙等。是否启动初级肃清程序？"
通讯器那头传来电子合成音："继续观察，优先获取记忆熔炉数据。蜂鸟信标状态如何？"
男子望向远处应柔的背影，她后颈的蜂鸟纹身正闪烁出只有他能看见的红色光点："信标活跃度上升至37%，接近临界值。建议准备概念级武器'存在抹除波'。"
"批准。记住，目标优先级：火种携带者大于觉醒个体。必要时可牺牲整个校区。"
男子无声地融入阴影。在他消失的位置，几片羽毛状的量子残影缓缓飘落，在触地前就消散无踪。
宿舍里，夏秋躺在床上，头痛逐渐消退。破碎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镜框的金属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自我修复。他举起右手，战纹已经消失，但当他集中注意力时，淡蓝色线条又会隐约浮现。
"这到底是什么..."夏秋喃喃自语。
窗外，一只蜂鸟悬停在半空，喙部对准他的太阳穴，发射出人类无法感知的扫描波束。当扫描结束时，蜂鸟突然僵直，坠向地面。在接触地面前，它的身体分解成无数发光粒子，组成了三个旋转的楔形文字——量子议会的处决标记。
与此同时，生物实验室里，应柔锁上门，脱下白大褂。她后颈的蜂鸟纹身完全展开，翅膀投影出全息屏幕，显示着夏秋的战斗数据。她轻触某个参数，屏幕切换到一个DNA螺旋模型，其中Y染色体上某个片段正发出耀眼的蓝光。
"终于开始了..."应柔抚摸着藏在衣领下的项链坠子——那是一片锋利的记忆合金薄片，边缘刻着与夏秋眼镜框上相同的纹路。
她对着空气说："母亲，您说得对，他确实是最后的钥匙。"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但议会已经发现了。我们可能只剩下...三个月。"
无人应答。只有蜂鸟投影在她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如同三十万年前那场毁灭性战争的余晖。
夏秋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他的脊柱深处，某个沉睡了二十年的装置首次启动，发出只有量子生命才能听见的嗡鸣。三上人的记忆熔炉，苏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