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桃花甜甜的香味,闻着就让人心里美滋滋的。嬴政双手背在身后,
迈着稳稳当当的步子走到窗边,眼睛看着外面那片粉粉嫩嫩、像天边云霞一样漂亮的桃花林。看着那些随着风轻轻晃动的花枝,
他脸上紧绷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小声嘀咕着:“这些时日,朕反复思忖,活人殉葬之举,着实有违人道,
过于残忍。”说完,他慢慢转过身,眼神里多了些犹豫,“只是改用陶俑陪葬,此事关联皇室尊严与民生安稳,实在太过重大,必须审慎谋划,从长计议,容不得半分草率。”
嬴政心里啊,就像被搅乱的池塘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诗婷这一番话,在他心里掀起了好大的浪,
让他头一回对传了上千年的老规矩产生了怀疑。这事关乎自己身后之事以及大秦的千秋万代基业,嬴政向来做事小心,实在难以贸然做出决定。
不多时,金殿之上,龙涎香悠悠地升腾而起,那淡雅的香气氤氲弥漫开来,将整个大殿都笼罩其中,为这庄严肃穆的朝堂凭空添了几分神秘且庄重的气息。
嬴政笔直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威严且深邃,仿若能洞察一切,冷峻地扫视着殿下众人,
随后,他声如洪钟,掷地有声地抛出议题:“今日,朕欲再次商议以陶俑替代活人殉葬之事。众卿尽可畅所欲言,无需有所顾忌。”
这话一出口,原本静谧得如同平静湖面的大殿,刹那间就像被投入了一颗威力惊人的巨石,“轰” 的一声,
彻底炸开了锅。群臣们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交织混杂,就像一场杂乱无章却又热闹非凡的交响乐。
老臣王翦率先阔步出列,他虽已年事渐高,身姿不复年轻时那般矫健敏捷,可那股历经无数沙场洗礼所沉淀下来的威严气势,
却依旧令人心生敬畏。他声音洪亮地朗声道:“陛下,以陶俑陪葬,确可彰陛下仁德,后世亦必敬之仰 。
然陛下有所不知,此陶俑制作,耗时费力之极。非但需征调大秦各地无数能工巧匠,物力所需亦繁杂甚矣。
今我大秦方历战火,百业凋敝,正处休养生息之关键时也。修筑长城,关乎北疆安危,乃当务之急,丝毫马虎不得。
若此刻移大量人力物力于陶俑制作,必致长城修筑进度大受影响。长城一日未竣,北疆一日难安,
伏望陛下审慎斟酌也! ”王翦越说越激动,双手也不自觉地跟着颤抖起来,眼神里全是着急,他心里清楚,
国家现在正面临一堆大难题,随便一个决定,都可能像推倒多米诺骨牌,影响一大片。
嬴政轻轻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慢悠悠地说:“王翦老将军所言,确有其道理……”他的目光深邃且锐利,
在大臣们身上扫来扫去,好像想从大家的表情、动作里挖出更多想法。“但朕亦觉得诗婷所说,陶俑可将朕之威名传于后世,成为我大秦不朽的象征,
此事意义非凡,影响极为深远,必须谨慎权衡其中利弊。众爱卿还有何高见?不妨都大胆直言,莫要心存顾虑。”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与生俱来、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大殿内久久回荡,犹如洪钟鸣响,激励着群臣放下心中顾忌,各抒己见。
这时,一位身形佝偻的年迈大臣,从队列中颤颤巍巍地迈出脚步。他每一步都踏得极为小心,
声音略显沙哑却满含恳切地说道:“陛下,此事万望慎之又慎也!制陶俑之陶土,非但需黏性极强,方能使陶俑形态稳固;质地亦须极为细腻,
然观我大秦疆土,能合此严苛要求之陶土产地,实乃寥寥无几。采集此等陶土,需遣众多人力,细细挖掘、精心遴选。
其运输之路,亦荆棘丛生,路途迢迢,需耗海量人力、物力。再者,寻常匠人技艺平庸,绝难打造出精美陶俑。
而身怀绝技之能工巧匠,多散于大秦各地,鲜为人知。欲将其一一召集,谈何容易!伏望陛下三思啊! ”
这位大臣忧心忡忡,额头密密麻麻地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那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他的眼神中,满是对国家大事的深切关切与浓重忧虑。
嬴政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就像头顶罩了一片乌云。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下巴,慢慢捋着胡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陶土产地与工匠召集,诚为难解之棘手难题也…… 然朕曾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何等艰难险阻未尝历经,这天下岂有能难倒朕之事?若此事真于大秦有益,可彪炳千秋,为后世留下不朽之功业,
朕必当殚精竭虑,披荆斩棘,以解此等难题。众爱卿可有良策,为朕分忧 ? ”他将目光缓缓投向群臣,眼神中全是期盼,
就像在漫漫黑夜中,急切寻找那一丝能照亮前路的曙光,期盼着有人能挺身而出,献上可行的计策,为这个棘手万分的问题,寻得破局之道。
一位身着深色朝服的大臣,迈着略显沉重且急促的步伐,走出队列。他的面容上,
愁绪如乌云密布:“陛下,依臣愚见,当下欲行陶俑陪葬之事,实非明智之时也。去岁,我大秦多地饱受水患之虐,
诸多农田为洪水所覆,庄稼歉收甚重,百姓深陷温饱之困,苦不堪言矣。为赈济受灾之民,各地粮仓纷纷开仓放粮,致国库储备已然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焉。
此时若贸然大兴陶俑制作,非但需费海量钱财以购制作之材、付工匠之酬,且需于受灾惨重之地抽调众多人手。
如此,则百姓负担不堪重负,极易致民怨沸腾,危及我大秦之根基也。 ”
这位大臣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点哽咽了,眼神里全是对国家命运的担忧,好像已经看到了危机要来了。
嬴政听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心里头纠结的很,感觉脑袋里就像有一场特别疯狂的拔河比赛。
一边是诗婷带着一群想象里的后世老百姓,组成了“未来希望队”。他们举着大牌子,上面写着“仁德传天下,威名响当当”,扯着嗓子喊口号,使劲儿拽绳子;
另一边呢,是王翦这些大臣,变成了“老规矩守护团”,他们一脸严肃,嘴里喊着“祖宗规矩不能丢,这是国家大根基”,紧紧抓着绳子,一步都不肯退让。
两边实力差不多,谁也拉不动谁,绳子中间那个标记,一会儿往左偏,一会儿又往右跑,就跟喝醉了似的。
嬴政觉得自己脑袋都快成那根拔河绳了,被两边力量扯来扯去。突然,代表老百姓想法的那一边猛地发力,绳子一拽,嬴政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这才回过神,
发现自己刚刚走神了。看着朝堂上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大臣们,嬴政抬手让大家安静,动作稳稳当当,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此事暂且搁置,
待朕与诸位爱卿从长计议,权衡利弊之后,再做定夺。”嬴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这事儿麻烦得像一团缠在一起的耳机线,
怎么理都理不清,可他又深知此事关乎大秦的未来走向,必须慎之又慎,容不得半点马虎。
诗婷独自伫立在长廊之上,目光呆滞地望向远处那庄严肃穆的大殿。她的脑海中,翻来覆去琢磨的,都是嬴政对此事的真实态度。
她心里清楚嬴政可不是那种脑袋一根筋,抱着老规矩不放手,不知道变通的人。朝堂上,关于用陶俑陪葬还是活人殉葬,一场接一场的激烈争论,
就像一阵又一阵暴风雨,不停地冲击嬴政的心,早就搅得他心里翻江倒海,悄悄种下了想要改变的小种子。
然而,活人殉葬这一古老规矩,在岁月的长河中扎根太深,就像一棵历经数百年风雨洗礼、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树,
根系错综复杂,难以撼动。加上当下大秦正同时开展修长城、建宫殿等大型工程,这些工程无一不是耗费巨大的“吞金兽”,源源不断地吞噬着海量的人力、
物力和财力。这些棘手难题,如同一块块沉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嬴政的肩头,让他仿佛深陷泥沼之中,进退两难,既拔不出腿,也转不了身。
就在这时候,一声凄惨的哭声突然传过来,打破了原本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氛。那哭声凄厉悲怆,
全是痛苦和绝望,直直钻进诗婷耳朵里。诗婷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诗婷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瘫坐在地上,衣服破破烂烂的,浑身都是土,
看着特别狼狈。头发乱得像被大风刮过的草丛,乱七八糟地披在肩膀上,几缕湿乎乎的头发,紧紧贴在满是泪水的脸上。
她瘦得皮包骨头,颧骨凸得高高的,眼睛凹进去,眼神里全是绝望,就像掉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
找不到一点希望。她的身体抖个不停,双手用力扯自己的头发,好像想用这种办法把心里的痛苦都倒出来。一边哭,一边用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
原来,她丈夫被有权有势的人强行抓走,要去殉葬。家里上了年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儿子的悲惨遭遇后,
整日以泪洗面,泪水早已哭干,如今双眼已然哭瞎,只能在黑暗中承受这巨大的悲痛。
而她那懵懵懂懂的小娃,压根不知道爹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们。每天天刚蒙蒙亮,第一缕阳光洒下来,小家伙就早早地站在门口,小小的身子在风里显得孤零零的。
他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心期待地盯着远方,盼着爹爹熟悉的身影能一下子冒出来。
脆生生的小嗓子不停地喊着 “爹爹”,那声音又甜又带着股子眼巴巴的劲儿,在空荡荡的巷子里飘来飘去,听得人心里直发酸。
女子的哭声那叫一个凄惨,一声接着一声,就跟刀子似的,一下下扎在旁人的心坎上。诗婷听着,心里头也一阵泛酸,感觉自己也跟着掉进了这苦海里。
女子正哭诉着呢,她那年幼的小娃,不知道啥时候悄悄混进了人群。小家伙穿着一件打满补丁、
破旧不堪的粗布衣裳,小脸因为营养不良,蜡黄蜡黄的,却透着不正常的红。他那眼睛乌溜溜的,清澈得能见底,
满是小孩子的天真。这会儿,他小手紧紧握着一个用树枝和破布捣鼓出来的 “小宝贝”,这可是他花了好几天,满心欢喜、精心给爹爹准备的礼物。
他就盼着爹爹回家,能第一眼看到自己的 “杰作”,然后好好夸夸他,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