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东郊,鬼市迷魂殿。相传殿内昏暗无光,四周弥漫着浓重的雾气,仿佛一层无形的帷幕,遮蔽了前路与归途。
密林遮空,阳光几乎无法穿透,只有零星的光斑洒在地面上,如同破碎的梦境。在这片阴影中,南宫羽等人来到所谓的迷魂殿前,果然是在天然山洞基础上修建的诡异建筑,洞口上方刻着三个血红大字“迷魂殿”,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漆黑的对开大门上饕餮衔环,门板上数道深深的抓痕,像是某种生物临死前绝望的挣扎,令人观之触目惊心。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门缝中渗出,犹如无数亡魂伸出的冰冷手指,拉扯着闯入者的衣角。
“我去开门。”
“等等。”正欲上前开门的张庆被南宫羽叫住:“我来,你们两侧戒备。”
“大人...”
张庆还想争执,南宫羽摆摆手,迈步走到左侧门前,见众人架弩拉弓做好准备,伸手握住门环用力一拉,随着脚步的后退,“嘎吱!嘎吱!”左侧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打开了尘封千年的棺椁。
南宫羽又换到右边,采用同样的方法将右侧门拉开。这种开门方式,使身体一直隐藏在门后,即便里面有消息埋伏,也可利用门板阻挡。
门开后,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洞内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刺骨的阴风从深处呼啸而出,在寂静中发出凄厉的呜咽,仿佛随时会有可怖之物从黑暗中扑出,将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庆等人已经准备好火把,南宫羽右手持剑,左手举着火把第一个踏进迷 魂殿。
山洞高有三丈,并排能跑三辆马车,由于地面湿滑,众人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黏腻的声响。在火把照耀下,四周洞壁显出许多爪痕,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偶尔有水滴从洞顶落下,声音在空旷的洞内中回荡,宛如幽灵的叹息。
又走了一段路,地面虽然变得干燥,但却凹凸不平。借着火把光亮看去,碎石和某种生物的骸骨散落其间,每一步都像是在踩在未知的危险上。冷风从深处吹来,带着低沉的呜咽声,仿佛有无数的亡魂在耳边私语,令人毛骨悚然。
“大人,您看。”张庆的声音有些发颤。
南宫羽举着火把看去,洞壁上刻着一副壁画。也许是时间久远,壁画早已褪色,但仍能依稀辨认出扭曲的人形和狰狞的怪物,只不过它们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众人,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恶意,让人看着脊背发凉。
“这里还有字。”苏瑾道。
众人举着火把看去,洞壁上赫然出现四个鲜红的大字“擅闯者死”。
字迹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猩红中带着一丝暗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涌出的诅咒。每一个字母都扭曲变形,仿佛在无声地尖叫,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与疯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却又无法摆脱。
看完后,所有人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
南宫羽伸手摸了摸洞壁上的字,看了看残留在手指上的红色液体,放下鼻子下嗅了嗅,面色凝重道:“是人血,尚未干涸。”
宇文泰冷哼一声:“故作迷障,想吓退我们。”
突然,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深处传来,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仿佛某种猛兽正在苏醒,火把在洞壁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啊!”乾泰铎吓得扔掉火把,躲在苏瑾身后。
南宫羽持湛卢剑挡在众人身前,锐利的目光盯着洞穴深处。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没有任何动静,众人长出一口气。
“风兄,你来断后。”
“好。”风破浪应了一声,走到队尾。
“其他人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洞穴深处呼呼风嚎,紧接着一道巨大黑影从洞内极速飞出。打头的南宫羽暗道“不好”,如果选择闪躲,他可以安然无事,但身后的张庆等人未必能躲开。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横剑格挡。
“嘭!”一声,南宫羽被撞的倒退两步,手中的火把掉落到地上。
“大人,您没事吧。”张庆道。
南宫羽摆摆手:“注意戒备。”
苏瑾立即持弩上前,泛着寒光的弩头瞄准了洞穴深处,同时目光一撇看向地面,瞬间眉头紧皱,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是具死尸”。
南宫羽捡起火把朝地面照去,当看到尸体的后,这位整日出生入死,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指挥使,也不由得打一冷战。
这是一具赤裸上身的男尸,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二目圆睁,瞳孔扩散,应该是死前看到了某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景象,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男尸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皮肤被撕裂,露出里面发黑的肌肉和骨头,一看便知是被绳索生生勒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手指关节突出,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试图抓住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男尸胸前用利器刻的六个血字“欢迎来到地狱”,深有寸余,鲜血顺着字迹缓缓流下,形成一道道蜿蜒的痕迹,像是无数条猩红的蛇在爬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入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人死后血液会停止流动,所以字是生前刻上去的。”苏瑾的声音有些发颤。
“看来对方想从心理上摧垮我们。”风破浪道。
南宫羽蹲下来仔细查看男人的面容,猛然见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是他?”
“谁?”
“江城巡防衙副都头徐林。”
宇文泰闻言立刻蹲下辨认:“是徐林,我见过此人。他怎么会死在这里?他来鬼市做什么?”
南宫羽道:“徐广陵大人奉旨彻查太仓时,曾得到密报本月初一会有人运送粮食出城。等到了初一,果然有几辆马车来到太仓,拉了三百石粮食出城,而负责押运粮食的便是江城巡防衙百余名兵卒。”
“如此说来,太仓、巡防衙果然与鬼市有勾结,盗运太仓储粮罪当斩首。回到都城我一定奏明皇上,将这些祸国殃民的贪腐之辈绳之以法。”宇文泰忿忿道。
苏瑾冷哼一声:“太仓官员和巡防衙军卒敢盗运太仓粮食?”
“我只能照实上报,如何查办是三法司的事,骐骥院无权过问。”
“哈哈哈!你们还能走出去吗?”
尖锐刺耳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出,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寒意,直透骨髓。声音在洞内回荡,令众人头皮发麻,那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