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我将 “难看” 二字说出,他便仿若中了状元般兴奋地对我说:“萍儿你可知,我如今已是佛门中人了,师父已经答应收我了。”
“是吗?你终于成功了,那可要恭喜哥哥了。” 我由衷地说道。
“这还要多谢萍儿,那日你对我说为人处世应不滞于物,我当时正被物所扰,一直对菩提树耿耿于怀,百思不得其解。原来这一直都是错的。修行在于修心,身体及外物皆为次要,师父说我修行不足便是在此。其实菩提树原本为物,修行在于自身,与树又有何关系?想通这一节之后,我又去见师父,师父见是我,很高兴,他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你可想明白了没有?’我当时答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本无尘,尘即是心。无心无尘,人便死。’师父含笑点头:‘你我本有师徒之缘,那日我见你心气浮躁,元神不稳,特地让你再用心参禅,得归正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第二个弟子了。’我得遇明师,多亏了萍儿你呀。”
我面上一红,轻声说道:“七年哥哥,那句话还是你对我说的,我只不过是拿来劝你而已……”
他神色一正,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七年了,贫僧法号金蝉子。”
我一直在思索那日他看到我时眼中的忧伤究竟从何而来,可无论我如何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想明白。
在之后的岁月里,我眼见他修为日益精深,备受众人敬仰,心中却莫名地泛起一丝难受。
小哥哥看我的时间愈发稀少,仿若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正随着他的修行渐深而逐渐淡去。
那日,灵山顶上佛光大盛,光芒四射,仿若将整个天地都映照得一片通明。
小哥哥跑来告诉我:“过去佛已经归隐,禅位与现在佛,萍儿你看今天灵山上的佛光是不是格外的好看。” 他转过头去,脸上神色高深莫测,令我难以捉摸。
这几日,金蝉哥哥的行为有些奇怪,他总是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忧伤。我关切地问他怎么回事,他只是笑笑说没事。
过了许久,他终于对我说:“要是我对萍儿隐瞒了什么,你会不会怪我?”
我微笑着回答:“当然不会,我相信金蝉哥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我的师父就是现在佛,法号释迦牟尼尊者。当日师父受我入门时曾说:‘入我门来,四大皆空,我观你六根未净,只怕将来于你的修行有碍。’后来有人对师父说:‘二师兄身为佛门中人,狂放不羁,与山下湖中的女精灵交往甚密,长此以往,恐伤风化。’师父说:‘世间万物,皆因缘系,金蝉子与此女前世有缘,待到他修为日深,魔障必然愈大,等到那时他自己必能发现,至于他能否超越魔障,只能靠他自己,外界不可强求。’”
“哥哥很在乎别人的话,会认为我是你的魔障吗?”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轻声问道。
他轻轻拂过我的长发,温柔地说:“萍儿乖巧可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心疼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魔障。” 然而,我却看见他眼中的忧伤,犹如我背后湛蓝的湖水,风平浪静,却深不见底。
我轻轻抱住他,低声说道:“金蝉哥哥,我好怕你离开我,你走后,我一个人住在这个湖里好寂寞。”
他紧紧拥抱着我,一言不发,眼神迷离,仿若被一层浓雾笼罩,终年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