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百夫长目睹了刚才三人交手的场景,心中立刻判断手下两人恐怕难以取胜。
此刻见得江忆盯着自己,他竟生出一种对方想和自己这个百炼境高手一较高下的荒谬念头。
“江忆,赶紧退下,我郡守军的练兵校场可不是你肆意撒野的地方,否则……”
“退下?别急,在下倒是很有兴趣领教一下百户大人的高招。”
江忆毫无退缩之意,她心里清楚,打赢百炼境对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并非全无机会。
要是真打不过,转身逃走便是。
“不知天高地厚!”百夫长明显动怒了。
他从未见过凡人之中,有谁能跨越十启境和百炼境的巨大差距去挑战。
能否形成气海,决定了真气能否外放,而真气一旦外放,整个武学战斗方式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这辈子唯一见过能跨越这道鸿沟的,只有那些传闻中必定能踏上仙路的仙家凡俗弟子。而江忆不过是一个郡城堪舆堂的学员,她凭什么?
可就在这位百夫长准备拔刀之时,身后传来一声“林百户!等等!郡尉有令!”
只见一个身穿黑铁环甲的兵士急匆匆从校场里跑出来,向百夫长行了个军礼,接着凑近他,低声说了些什么。
江忆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没过一会儿,这位姓林的百夫长便多次看向江忆,脸上表情数次变化。
最后,他还是对着传令的兵士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再次望向江忆。
“众将听令!最少一人,最多三人,一个时辰内可挑战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堪舆堂学员。
要是打不赢,今天驻守演练部队全员绕校场跑一百圈!”
话音刚落,百夫长转身就往校场走去,只留下现场数十人以及闻讯赶来的其他兵士。
众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江忆脸上再次浮现笑容,大声说道:
“那接下来一个月,每天一个时辰可就多有打扰各位了!”
刚踏入校场大门的百夫长回头“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现场近百个觉得又被侮辱了的兵士,其中包括刚刚和江忆交过手的两个精锐兵士,他们都再次愤怒地看向江忆。
江忆耸耸肩,没能和百炼境高手过招,她确实觉得有点可惜。
她原本打算直接动用黑气加持自己的金刚刀意和离手剑,如此一来,八招之内,自己肯定能防住百炼境的刀罡与刀芒,离手剑也很有可能破开对方的护身气场。
只要自己出手足够出其不意,还是有三成胜算的。
“两位,再来?”江忆那不可一世的傲然神情又回到脸上,她摆开架势,准备继续和这些十启境的精锐兵士过招。
包括刚刚交手的两人在内,新来的兵士们都跃跃欲试。
每个人都清楚江忆刚才的战绩有多惊人,因此没人再敢轻视她。碍于百夫长的命令,他们打算两三人一组进行挑战。
战斗再次打响,然而这一次,尽管两人早有准备,但在江忆那恐怖的防御圈下,依旧占不到半点便宜。
大约过了二三十招,两人二打一,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前来挑战的兵士几乎都是军中精锐,不再是刚开始那些一触即溃的普通士兵。
这些人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很快就在江忆那近乎完美的攻防体系中找到了破绽——缺乏强力的攻击手段。
金刚伏魔刀的防御极为惊人,甚至能硬生生地凭借振刀之法,从本无破绽的招式中打出破绽。
但无论是江忆的拳脚功夫,还是离手剑的精准远攻,在这些身穿甲胄的精锐面前,只要不是被那尺半短剑直接击中,几乎难以造成伤害。
江忆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不过她可不止一把尺半短剑。很快,交替放出的两把尺半短剑,让这些逐渐占据上风的对手,再次见识到什么是天才妖孽般的战斗才情。
而且由于一直没有受到对方有力的直击,江忆的呼吸吐纳丝毫不乱,再加上她细致入微的捭阖御气术,有力地支持着她持久作战。
“还真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秦天养、崔莹月这些南赡天才的小姑娘啊,可惜进了你们堪舆堂呢……”
在离校场有些距离的东城城楼上,两位中年人正眺望着校场方向的战斗。
一位身着将官专属的山纹甲,威武不凡。另一位则穿着堪舆堂的素色长袍,神态自若。
“老高啊,你就别生气了,我这也是为你好。
江忆这姑娘丹田受过伤,即便修为有所长进,也肯定无法凝聚气海。空有天才般的战斗才情,却已经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
不如让她给你手下那些兵当陪练,也挺好的。”
周堂主捋着胡须,用宽慰老友的语气对高郡尉说道。
“什么陪我那些兵练手,你就是护短,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高郡尉直接给了周堂主一个白眼,不过倒也没真生气,只是继续说道:
“就是不知道这江忆,还有你们那苏铃兰、洪威,和赵林两家的那两个公子小姐相比如何。”
“不好说啊,和你那些手下过招,赵家少爷和林家小姐都未尝败绩。
苏铃兰和洪威我不太清楚,但江忆和他们谁更强,还真不好判断。”
“我真是羡慕你们堪舆堂,什么天才妖孽要么全去了你那,要么就被镇龙军挖走,留给我的都是些没用的庸才……哎……”高郡尉开始连连叹气。
“哈哈哈……”周堂主轻笑一声,脸上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说道,
“不如想想怎么遏制那赵、林两家吧。传闻两家老祖在仙宗修行,还在世,只是没管他们。
如今两家在南赡越发目无法纪,一手遮天,现在又出了两个天才后辈,哎……”
“你叹什么气啊,要难受也是我难受。他们那些人对五大堂和南赡守军的渗透可不小,不管什么事,总有人给他们兜底,我想下手打压都不好下手……”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像唠家常一样,直到江忆在校场门口打到没人再敢上前挑战。
连战十多场,江忆也有些疲惫了。
还没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没人再敢上前。江忆只得耸耸肩,收起武器,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依旧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嘲笑偌大的郡城校场,这么多演练的兵士,竟没有一人能拦住她。
此后一个月,江忆每天都兴致勃勃地站在校场门口等待挑战。
每天轮换演练的分队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被江忆单方面压制。
当然,都是按照最多三人挑战的规则。
至于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上头似乎有意让这些十启境的基层兵士去挨揍,一个月下来,竟连一个百炼境的百夫长都没出来和江忆交手。
不过这一个月的挑战也并非一帆风顺。
其中有一波姓林和姓赵的兵士,武学里头的竟然有一部分家族真传武学,涵盖进攻、防御和身法。
虽然这样比例的人不多,可江忆一打三,三剑全出的情况下因操作失误被打断了两剑的丝线,使得这场战斗持续了四五十回合才艰难获胜,打得她呼吸紊乱,略显疲惫,好在一个时辰时间到了。
这赵姓的一拨人,就是之前逼走王老头一家的南赡赵家;而那林姓的,便是与赵家齐名的南赡林家。
江忆回去找洪威打听后才知道,这两家比洪家强势得多,是南赡顶尖的武学世家,家族武学底蕴深厚,权势也极大。
故而面对这些军中赵、林两家的子弟,她才赢得如此艰难。
至于张铁柱?恐怕已经没人记得他了。
他甚至在第一天看到江忆单挑整个校场演练部队后,就连夜当逃兵跑回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