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玄龟泣血
白鹭泽深处忽然涌起墨色水涡，数千根芦苇齐刷刷倒伏。陆辰灵台气海太虚剑突然震动，见百丈外的水面浮起座青黑色小岛——那"岛"竟在缓缓翕动，每道褶皱里都淌着幽蓝血水。
"活的..."叶青璃鲛绡裙裾被腥风掀起，腕间玉镯亮起七重守护阵。瘴气中浮出半截龟首，琥珀色竖瞳里映着两人身影，伤口处缠绕的玄冥之气凝成锁链状，正蚕食着龟甲表面的古老符文。
毛球突然炸开银绒，尾尖星砂凝成箭矢射向龟首。玄龟喉间发出闷雷般的低吟，惊得方圆十里的白鹭集体振翅，漫天翎羽割裂晨雾，露出它背甲上纵横交错的刀痕——每道伤痕深处都嵌着枚幽蓝骨钉。
"它在求救。"陆辰灵台混沌气海翻涌，太虚剑出鞘三寸。剑光照亮龟甲裂缝时，两人人看见磅礴的玄冥死气正在玄冥锁链中翻腾。
玄龟忽然昂首喷出气柱，数百里泽国瞬间冰封。叶青璃踏着青鸾虚影跃至半空，见冰面下浮起星砂凝成的图案：三足金乌衔着月桂枝，正撞击龟甲第七道骨板。
毛球蹿到冰面上打滚，爪尖勾画着歪扭线条。星砂随着它的动作渗入冰层，在玄龟伤口处拼出残缺的补天阵图。一缕玄冥死气突然窜出，化作九头蛇影扑向小兽，却被太虚剑挑起的混沌气绞成碎雾。
"按住它第三块背甲！"叶青璃甩出九宫算筹钉住龟首。陆辰踏着剑光跃上龟背，靴底触到符文的刹那，太虚剑突然暴涨十丈，混沌剑气顺着骨缝灌入龟甲深处。
玄龟发出震天悲鸣，伤口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粘稠的玄冥黑雾。毛球突然跃上陆辰肩头，尾尖金纹大亮，星砂如瀑般冲刷骨钉。幽蓝钉身浮现出狰狞鬼面，在星砂涤荡下寸寸龟裂。
"青璃！坎位震三！"陆辰剑锋倒转插入冰面。叶青璃会意掷出青玉簪，簪头明珠炸开成八卦阵图，恰好接住毛球抖落的星砂。玄龟背甲突然浮起山河虚影，第七块骨板应声脱落，露出内里流淌的鎏金髓液。
两人同时闷哼。陆辰玄衣被玄冥死气腐蚀出蛛网纹，叶青璃的鲛绡披帛断成三截，唯有毛球银绒间星砂更盛，竟将逸散的玄冥黑雾吸食殆尽。
龟甲碎片坠入冰面的刹那，整片白鹭泽响起苍凉号角声。玄龟深深望了毛球一眼，庞大身躯缓缓沉入水底，涟漪中浮起枚巴掌大的青黑甲片，表面天然生着二十八星宿纹路。
"这是..."叶青璃用断帛裹住甲片，忽觉掌心刺痛。星宿纹竟在皮下游走，与她灵台中的璇玑阵图产生微妙感应。陆辰的太虚剑突然发出渴求般的颤鸣，剑锋指向甲片中央的混沌漩涡图案。
毛球突然叼住甲片跃向芦苇丛。三道破空声骤然响起，南宫昭的金丝网、苏芷的冰棱镜、百里旭的宫灯同时罩住去路。少年们踏着法器残影现身，衣襟都沾着新鲜血渍。
"陆道友捡了不该捡的东西。"南宫昭的青铜罗盘疯狂旋转，三条裂痕中钻出的已不是青蛇，而是肋生双翼的钩蛇虚影，"玄龟甲片我们三人已经寻找数日，希望陆道友留下龟甲，我们三人绝不为难..."
百里旭的宫灯突然暴涨，灯纱凶兽化作实体扑向甲片。毛球炸开银绒发出清啸，星砂凝成屏障的刹那，陆辰的太虚剑已斩碎三件法器。剑气余波扫过水面，惊起百丈高的水幕。
叶青璃趁机将甲片按入陆辰掌心。青黑甲片触到混沌气的瞬间，二十八星宿纹路突然离体飞舞，在众人头顶结成浑天星图。南宫昭的钩蛇虚影刚触及星辉，便惨叫着化作青烟。
"走！"陆辰揽住叶青璃腰身踏剑而起。毛球爪尖勾着块碎冰掷向后方，冰屑遇风即涨，化作漫天星砂迷雾。陆辰带着叶青璃毛球身影消失前，苏芷的玄冰鉴终于映出甲片真容，中央混沌纹分化成阴阳双鱼。
百里旭的宫灯彻底熄灭。青年盯着灯芯焦黑的卦象，忽然捏碎腰间玉佩："传讯家主，陆家人取了玄龟甲。让龙骧城的长老截住他们，就说...就说甲片上有姜家圣子想要的阴阳之气线索。"
南宫昭抹去嘴角血渍，钩蛇虚影在罗盘裂缝游走："陆辰的剑气果然厉害。"他忽然露出森然笑意，"我倒要看看，带着至宝的问道境，能不能走出这百里白鹭泽。"
瘴气深处传来白鹭凄厉的哀鸣。最后一缕星砂迷雾散去时，冰面上只余三滩幽蓝毒血，正缓缓渗入龟甲碎片留下的凹痕中。
星砂迷雾在身后翻涌，陆辰的太虚剑却陡然转向东南。剑气割裂的晨雾里，隐约可见百里外龙骧城的飞檐轮廓——那里有玄胤皇朝的护城大阵，纵使世家大族也不敢当街行凶。
"他们在逼我们改道。"叶青璃指尖划过玄龟甲片，二十八宿纹路突然倒映在瞳孔里，"正东三十里有紫雷劫云，是布阵的好材料。"
毛球突然蹿上剑柄，尾尖星砂凝成箭头指向西南。陆辰却并指抹过剑脊，混沌气骤然裹住身形，如游鱼般折入芦苇丛中的暗流——那里浮着层墨绿色藻类，正随着玄龟残余的死气缓缓蠕动。
三道破空声贴着水面掠过。苏芷的冰棱镜碎片在百丈外重组，镜面映出陆辰残影的刹那，南宫昭的钩蛇虚影突然暴涨，蛇信卷住某片飘落的银绒。
"是幻象！"百里旭的宫灯残骸突然爆燃，火光照亮前方百丈——那里悬浮着由星砂凝成的陆辰虚影，正朝着相反方向疾驰。
真正的玄衣青年此刻正沉在冰层之下。太虚剑散发的混沌气将两人一兽身影牢牢包裹住，叶青璃腕间玉镯亮起微光，将气息封入青鸾尾羽状的结界。毛球爪尖勾着块碎冰，冰晶里冻结的星砂正模拟着远遁的灵力波动。
"陆家小子倒是滑溜。"瘴气中传来苍老的声音，南宫家三长老踏着青铜鼎现身。鼎中钻出的九翼蜈蚣刚触及水面，整片泽国突然震颤——玄龟沉眠处升起七根水柱，每根都裹挟着未散的混沌剑气。
陆辰瞳孔微缩，灵台气海中的太虚剑突然倒悬。剑锋垂落的混沌气渗入冰层，竟与玄龟残留的鎏金髓液产生共鸣。叶青璃会意咬破指尖，血珠在龟甲碎片上画出微型璇玑阵，二十八宿纹路突然离体飞舞，在周围布下颠倒阴阳的迷阵。
"跟紧。"陆辰突然揽住少女腰身，太虚剑化作游龙钻入冰层裂缝。毛球银绒间抖落的星砂在身后凝成蛛网状障眼法，每条丝线都缠绕着玄龟的悲鸣余韵。
三长老的青铜鼎轰然砸碎冰面，鼎中却只捞出几缕星砂。九翼蜈蚣的复眼映出东南方突然亮起的传送阵光——那是陆家暗桩特有的星纹。
"追！"百里家老者祭出赤焰幡，火光却引动深水处的玄冥死气。墨色漩涡凭空而生，将追兵的法器尽数卷入龟甲伤痕般的裂痕中。
陆辰的云纹靴终于踏上龙骧城外的青石官道。城楼飞檐垂落的晨露里，隐约浮动着皇道龙气，这是玄胤皇室对天骄战的庇护——入城百里禁止私斗。
"等等。"叶青璃突然按住他手腕，青玉簪挑开玄龟甲片表面的星宿纹。鎏金髓液不知何时凝成小字："姜氏取阴阳，七日吞龙骧。"
毛球忽然冲着城门方向炸毛。晨雾中缓步走出的白衣青年手持阴阳轮盘，轮转间隐约可见九凤虚影缠绕身形——正是姜家圣子姜无涯。
"陆道友的混沌气果然玄妙。"姜无涯指尖轻点轮盘，阴阳鱼突然逆向游动，"不过带着玄龟泣血之物入城，怕是会惊动国师豢养的护城蛟。"
叶青璃的鲛绡披帛无风自动，青鸾暗纹在龙气压制下依旧清晰："姜圣子若是想观瞻玄龟甲片，天骄战上自有切磋的机会。"
陆辰的太虚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混沌气不甘示弱在城门前凝成三丈高的剑影——太虚剑影荡开的涟漪中，姜无涯的阴阳轮盘突然滞涩半息，轮转的九凤虚影竟有溃散之势。
"那就擂台上见。"姜无涯眉头一皱退后半步让开道路，目光扫过毛球时微微一顿。小兽爪间把玩的星砂，正悄悄渗入他衣摆的暗纹。
当城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陆辰掌心已然沁出冷汗。太虚剑在灵台发出警示颤鸣——方才暗中有一道异常强大的神识锁定了他和姜无涯，两人同位问道境相斗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在试探你。"叶青璃将玄龟甲片按在城墙砖缝，星宿纹路竟与皇道龙气完美嵌合，"姜家想要的恐怕不止是阴阳之气..."
毛球突然跃上城墙箭垛，冲着皇宫方向发出清啸。朝阳恰好漫过城楼，在它银绒间镀上金边的刹那，整片城墙的防御阵纹突然流转加速——玄龟甲片上的混沌漩涡，正与皇城深处的某道气息遥相呼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