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坞正殿的青铜地砖上，三十名赤足胡姬正踩着西域葡萄酒的残渍起舞。
董卓横卧在白虎皮榻上，肥硕身躯压得檀木榻脚吱呀作响，手中九兽金樽倾斜时，琥珀色的酒液顺着镶嵌绿松石的虎口汩汩流淌，浸湿了侍中蔡邕新作的《郿坞赋》竹简。
「文优！且看这新制的『人乳酒』！」董卓突然揪住身旁斟酒的孕妇，将她的胸脯按向雕着裸身仙女的银壶。那壶中乳酒混着处子血与南海珍珠粉，是方士为延年特调的「千日醉」。
孕妇的惨叫声中，李儒垂首捧盏，杯中倒映着殿梁悬挂的十二颗袁氏首级。
后园百亩「酒池」泛着血红波纹，池底沉着的不是鹅卵石，而是从洛阳运来的传国玉玺仿品。三千西凉兵用长戈驱赶着披枷的士族女眷，命她们在池畔「肉林」间追逐金丸。那些挂在桃树枝头的并非鲜果，而是用蜂蜜腌制的人耳，董卓称之为「忠臣脯」。
「奉先我儿！」董卓醉眼乜斜，将啃剩的羊腿骨掷向吕布。金甲未卸的温侯侧身避过，骨块正砸中跪奏军情的牛辅面门。「义父，并州急报......」
「急甚！」董卓突然扯开蟒袍，露出胸腹上由二十名巧匠刺青的《山河社稷图》，「有这郿坞在，咱家便是躺着的皇帝！」他翻身压碎三卷《汉书》，竹简断裂声惊得池中锦鲤跃出水面，鱼尾拍碎了池面倒映的残月。
子时的「万寿阁」灯火通明，十二张镶玉食案摆着活猴脑、炙婴儿等珍馐。董卓命乐师击打人皮鼓奏《广陵散》，自己则挥剑将两名舞姬斩成四段，喷溅的血柱恰好染红阁中「受命于天」的匾额。
「太师神武！」李傕谄笑着献上镶满眼珠的腰带，那些都是白日游戏时射瞎的囚徒之目。郭汜不甘示弱，竟牵来头戴儒冠的熊罴：「此畜能诵《孝经》，请太师品鉴！」当熊掌拍碎侍酒的童子头颅时，满堂响起西凉将领的狂笑。
阁外突然传来马嘶，值夜的华雄拎着血淋淋的包袱闯入：「禀太师！有酸儒在箭楼题反诗......」
话音未落，董卓已用金叉挑起包袱中的人头，就着脑浆痛饮千日醉：「好！好啊！此头佐酒，更胜江东鲈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