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芒消散时，苍舒寤感受到一阵眩晕。
那种不适感消失后，苍舒寤跌坐在地，指尖触到冰凉玉砖的瞬间，耳边骤然响起珠帘碰撞的清脆声响。
“灵妹妹。”
那道清朗嗓音从殿外传来时，与一开始的场景分毫不差地重现了，这不由的让苍舒寤一愣。
低头看着自己凝实的双手，白金广袖垂落如云，发间金步摇随着呼吸簌簌颤动。
她竟成了灵戊。
在穹元踏入内殿的刹那，苍舒寤试着模仿灵戊的神态：“穹元阿兄今日来万灵宫何事？”
她盯着那张与时昀昭九分相似的面容，指尖不着痕迹地掐住掌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感受到不对劲，穹元脚步微顿，腰间缀着的星轨玉符微微发亮，继续说道："我刚从逍皇那回来，本想邀你去敕垠渊赏月，正巧路过虚妄边界出现秩序絮乱，创世在那里。"
苍舒寤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别开视线。
"虚妄边界的异动..."她模仿着记忆中灵戊的语气，余光瞥见穹元袖口若隐若现的暗纹，"既然创世在那里，便不用担心了。"
穹元突然轻笑出声，白玉般的手指摸上腰间玉符：“以往灵妹妹知道秩序混乱都会亲自前去，无论有谁。”
他向前逼近两步，袖中星辉流转，“可今日怎得一回事？”
穹元周身骤然暴涨的威压更与先前温润模样判若两人。
苍舒寤强撑着扬起脸，真没想到这个穹元这么敏感。
“穹元阿兄...”
还没等苍舒寤说完，眼前突然迸发刺目光芒。
苍舒寤颈后寒毛倒竖，属于灵戊的磅礴神力不受控制地涌出，在身前凝成金色结界。
“你不是她。”穹元十分肯定眼前人不是他熟悉的灵妹妹。
他说着，剑尖已抵住结界，问：“灵妹妹的守序本源，怎会混杂着混沌气息？”
苍舒寤正想着对策，目光突然被穹元腰间的玉符吸引，心中一紧，猛地抓住星轨玉符。
玉符表面浮现的混沌暗纹与银月光晕交织，恰如她体内纠缠的两股力量。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穹元识海，敕垠渊的月桂树下，灵戊将星轨玉符系在他腰间。
她低头看着从掌心蔓延的星纹，这是方才接触星轨玉符时突然浮现的印记。
“星轨认主...”穹元执剑的手微微颤抖，剑尖垂落，“这是第一次见面时我赠予的护心纹。”
“阿兄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赠你星轨玉符时，说过什么？”
“纵使星河倒转，此玉永指归途。”
苍舒寤指尖星纹亮如银焰，玉符中飞出当年灵戊存放的一缕发丝，正与她现在的银发共鸣，“你说过，星轨相连者永不相疑。”
这句话也唯有他二人知道。
穹元手中长剑锵然落地，他盯着女子眼尾的鎏金花钿，带上带些歉意，“灵妹妹是我错怪你了。”
虽然暂时解除危机，她知道现在不能掉以轻心，得找个借口离开，想办法搞清现在的情况。
“既如此，穹元阿兄在万灵宫等妹妹片刻，待解决完虚妄边界的事情，便同阿兄去敕垠渊。”
也不等穹元说话，苍舒寤已在原地消散，只余下一缕淡淡的银光。
穹元与灵戊过于熟悉了，就算她再怎么模仿，还是会暴露。
她再待下去，估计瞒不住了。
苍舒寤来到外面，松了一口气。
幸好跑得快，若不然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毕竟这些都是初代神，她不敢保证这些人会不会有什么手段将她的魂魄从灵戊体内扯出来。
她记得进入秘境之前，听时昀昭说秘境被分为好几部分，其中有一处叫银渊幻境。
她现在已经确定自己身处的环境和这些初代神都是幻境幻化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会幻化出这些，可有可能与她本身有关。
既然是幻境，必有破绽。
初代神穹元便是疑点，他与时昀昭实在太像了。
难不成她与灵戊之间有关系？
苍舒寤静静悬在半空，注意到远处隐约有光点闪烁，像被风吹散的萤火。
她上前伸手触碰，光点却骤然消散。
耳边忽然响起细碎的声响，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低头便发现脚下出现细密的裂纹。
蹲下身指尖刚触及地面，裂纹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扩散。
苍舒寤稳住身形，目光锁定某处，那里有一道极细的金线，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心中虽充满疑惑，却毫不犹豫地朝金线走去，当手指终于碰到金线的瞬间。
身后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戊儿怎么在这里？”
苍舒寤回头，就看见时昀昭站在身后盯着她。
“哥？”她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微微蹙眉，银白长袍在虚空中无风自动，指尖凝聚着一缕幽蓝光芒：“戊儿？你唤我什么？”
苍舒寤意识到失言，迅速稳下心神，袖中手指掐诀，搜寻着灵戊残存的记忆，知晓眼前男子的身份：“耀玄阿兄...”
完蛋，见到时昀昭就差点忘记自己身处幻境了，眼前人明显是幻境中的人，根本不是她相处二十多年的亲人。
话音未落，耀玄忽然逼近。
他冰凉的手指隔空抚上她眼尾金钿，那触碰竟带着真实的痛感。
瞳孔深处泛起她从未见过的无情，“你不是灵戊。”
这句反问如同惊雷炸响，苍舒寤浑身僵直。
她试图后退，却发现足底不知何时已被金色丝线缠绕，那些丝线正顺着裙裾攀爬，每根都闪烁着微光。
“耀玄阿兄说笑了...”她强作镇定。
耀玄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纹路自他掌心蔓延至她袖中，那些暗纹触及星轨印记的瞬间，竟发出熔铁般的滋滋声，“星轨认主不假...”
“但灵戊从未叫我阿兄。”耀玄指尖的金纹如同活物般游走，所过之处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男子声音冷得像万载玄冰，“不解释一番？”
四周虚空开始扭曲，就在金纹即将爬上颈项的刹那，她腕间的星轨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
耀玄身形微晃，禁锢的力道松了三分。
苍舒寤趁机念出咒诀，天旋地转间，跌进一片琉璃色的空间。
脚下是缓缓流动的星砂，远处悬浮着半截断裂的月白色发带。
这里又是哪？
又给她带到什么地方了？
这时，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穹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虚空突然传来耀玄冰冷的声音：“你以为躲进本命法器就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