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手剑?凭丝御物?这不是咱们南水县那位退隐的江御医的绝学么?叫什么来着……?”
高台上的郡尉看到这一手漂亮的攻防,兴致丝毫不亚于之前看到天生神力的洪威时的高昂神态。
“是纵横门的捭阖御气术,咱们大鸿宫廷武库就有收录。
这小姑娘正是江御医的孙女,所学或许是真传内容,与流传在外的应大不相同。”
洪二爷适时为高郡尉解疑,同时不忘瞥一眼旁边的秦天养。
秦天养神色未变,依旧神情高傲地端坐在位置上,冷眼旁观演武场上的一切。
擂台之上,青年兵士脸上鲜血直流,却无心顾及伤口,双眼死死盯着眼前双手各持尺半短剑的少女。
莫名其妙挨了一剑,让他怒火中烧,但也收起了之前傲慢轻蔑的态度,以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枪锋朝上,直取中宫之势摆出枪架。
丰富的战场经验让他事后明白自己是如何中剑的。这小姑娘竟有让剑离手并精准操控的能力,看似只有能外放真气的百炼境才可做到,想必是用了某些特殊手段。
但此刻这并不重要,关键是,他的长兵器优势已荡然无存。
为避免再次在盲区被剑击中,青年兵士突进速度放缓,枪架也保持得更为稳健。
直至靠近江忆十步之内,又见她左手剑尖对准自己,侧身护住右手短剑。
这是一种经典的防御剑术,以剑尖始终对准对方眉心,无论对方如何出招,都能在最短距离内高效格挡。
但其缺点也显而易见,就是过于死板,应对比自身长的兵器时颇为吃力。
然而,青年兵士直到逼近五步之内,正欲出枪时,清楚看到一柄短剑从江忆右侧飞出,陡然从自己左手一侧大转弯划来。
这回他有足够时间,以军仗代枪击飞了那把离手短剑。
而江忆也趁他攻势停滞,顺势往后退了五步。
青年兵士岂会放过这机会,即刻如离弦之箭般突进,一枪刺出,破风之声尖锐,直指江忆胸膛。
不出所料,这一枪被短剑格挡。
但这早在他预料之中,苦练枪术多年的他,瞬间刺出三枪并非难事,他也正是这般打算,在他看来,江忆绝无可能再挡下他的第二枪。
事实的确如此,江忆格挡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枪后,左手尚在僵直,青年兵士便已收棍准备刺出第二枪。
可她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慌,因为那离手剑恰在此时,从右侧砍向青年大腿。
青年兵士并未退缩,反而一咬牙,决意刺出这第二枪。
结果,腿上当即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血痕。而他的第二枪因中剑重心偏移,只击中了江忆的左肩,竟让江忆直接倒飞出去十多步。
江忆并未倒地,而是顺着落地的冲力向后一滚,瞬间起身。
紧接着,左手剑尖指向前方,右手顺势接住旋转飞回的尺半短剑。呼吸微微急促了几息,便又恢复如常。
见青年兵士没有再攻过来,她轻轻捂住挨了一刺的右肩,所幸并无大碍。
这一次对攻,青年兵士再度吃了大亏。
须知,任何十启境的武学皆讲究势从地起,他脚上中了那一剑,直接中断了第二枪的枪势。
江忆整个人飞出去,并非全因他这一枪,而是江忆自己也顺势后跳,一番攻防下来,几乎化解了他第二枪九成的枪势。
“这他妈哪儿来的妖孽!”青年兵士暗自咒骂,心中郁闷至极。
论修为、经验、武技,他皆占优势,武器上本以为是长打短,结果现在反倒成了短打长。
对方那近乎变态的操控能力,让他根本没机会贴近刺出第二枪。若自己不出枪,她便与自己周旋;若贴得太近,又可能在视野盲区挨上一剑。
可以说,对方的打法消耗真气极大,几乎相当于自己出一招,她要出三招。
但无奈自己出手上限只有二十招,若双方公平对决,自己迟早能战胜这个小姑娘。
想到此处,他猛然惊觉,两轮对决下来,这小姑娘呼吸吐纳竟丝毫不显紊乱。
难不成,她连这点都算计到了,即便以不对称的方式消耗真气,也能耗尽自己的二十招?
至于江忆这边,她确实算到即便如此消耗真气出手,也能耗完对方的二十招。实战经验匮乏的她,选择了最为稳健的打法,即重点防御并以长击短。
只是她低估了这些经验丰富的兵士与武技欠缺的自己之间的差距。
刚刚那一枪,她险些被打崩防御架势,以至于无法及时防御第二枪。
所幸她早有破掉对方枪势的打算,便直接以离手剑从死角砍向对方大腿。
至于黑气,江忆经过数十场的观察与多番权衡后,决定仅在关键时候作为底牌使用。
毕竟那东西威力似乎过大,且不说是否会真把人砍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不少百炼境高手在场,暴露这东西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鲜血浸湿了青年兵士的整条右腿,但他脸上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们的秦百户之前就明确表示,堪舆师武试的最后三天,不希望这些对自己前程都拖拖拉拉的“废物”进入帝国的军队系统。
他的一位前辈已然失败一次,他绝不能因负伤而失败第二次,玷污帝国镇龙军团的威名。
青年兵士咬牙,再次发动进攻。然而右腿受创,他已难以再发出之前那种压迫得江忆难以招架的枪势。
随着回合数增多,青年兵士已出到十六七招时,江忆渐渐皱起眉头,隐隐感觉到对方的战意不但没有衰减,反而愈发强盛,以至于自己差点又被一棍横扫打崩防御。
“似乎不太妙,这家伙估计在盘算什么……”江忆心中暗自嘀咕,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如江忆所料,浑身带伤的青年兵士换左脚发力,一个前冲突刺,逼迫江忆以离手剑从右方切入牵制。
可就在这时,青年兵士竟突然松开握枪的右手,改为左手单手握枪,而后一把抓住了飞刺而来的短剑剑身!
噗呲!
手上鲜血飞溅,甚至食指指头都掉了半截。
但那短剑靠近剑柄的位置,却被他死死抓住!
“我看穿你的离手剑了!”青年兵士神态癫狂,左手立枪,猛力使出一记横扫千军。
这一招,仿佛燃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气势犹如风卷残云。
江忆左手短剑直接被击飞脱手,防御架势瞬间崩溃!
此刻青年兵士中门大开,脸上表情狰狞而癫狂,鲜血在棍枪卷起的气流中飞溅。
江忆双手已无武器可格挡,只要他左手长棍再次朝着江忆的脑袋挥去,无论打死还是打残,江忆都必然出局。
可就在他即将挥出最后一棍的瞬间,一把尺半短剑,竟直接从正面贯穿了他的喉咙,击穿了他的脊骨。
这一棍,青年兵士终究没能挥出。
他脸上的表情从狰狞癫狂转为不可思议,随后双眼迅速黯淡,倒地身亡。
这一剑,是江忆一直藏在储物袋里的第三把尺半短剑。
早有防备的江忆,在看到青年兵士伸手去接离手剑时,右手便已顺势摸向储物袋。
只是没想到,那一记横扫千军如此恐怖,竟直接打崩了她的防御架势,左手的剑也被击飞,她自己也因此重心失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幸亏她处变不惊,一脚踢向从储物袋掉出的第三把尺半短剑。
凭借精准无误的御气实力,将那短剑剑锋朝着中门大开的青年兵士的喉咙踢去,一击毙命。
否则,她的脑袋,只怕会像碎裂的西瓜一般炸开。
只是这人一死,全场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