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碎镜之战
夏秋的眼镜碎片在空中划出七道银色轨迹，每一片都映照着应柔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片虚无。
"你——"夏秋的质问卡在喉咙里。世界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实验室墙上的每道裂纹，应柔发丝间跃动的静电，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以惊人的分辨率呈现在眼前。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台生锈的引擎在颅骨内启动。
应柔将长刀横举至眉心，刀身映出她右眼下方那颗消失的泪痣位置。"丁等夏秋，依《战仪法典》第七章第四条，我向你发起晋升挑战。"她的声音忽然带上某种古老韵律，"胜者有权取走败者五十个量子灵魂。"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频闪，夏秋看到应柔的影子分裂成三个——一个保持着现代装束，一个披着青铜甲胄，还有个浑身缠绕着发光的数据流。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陌生文字，像被烈火灼烧般疼痛。
"战书已递，请受礼。"应柔的刀尖突然刺来，却在距离夏秋咽喉三寸处悬停。刀锋震颤发出的蜂鸣声让夏秋后颈的汗毛全部竖起，某种沉睡的本能正在脊椎里苏醒。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小指与无名指蜷曲，拇指压住中指，食指向刀尖轻点三下。这个动作牵动肌肉记忆深处的程序，夏秋听到自己用陌生语言念出："三光为证，九泉为鉴。"
实验室的玻璃器皿同时炸裂。应柔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她的刀势突然变得飘忽，刀刃在空气中留下蛛网般的银色轨迹。夏秋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实验台，台面上蜂鸟化石的翅脉正发出幽蓝光芒。
"注意呼吸节奏。"应柔的刀背拍在夏秋左肩，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你的记忆熔炉才激活12%，别让它烧穿你的血脑屏障。"
夏秋的视野突然被血色浸染。应柔的每个动作都开始拖出残影，他看见三秒后的画面——长刀将刺入自己右腹。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侧身翻滚，刀尖擦着实验服划过，在金属台面上擦出一串火花。
"预见未来？"应柔挑眉，"看来你父母把乙等基因模组藏得很深。"她的攻势骤然加快，刀锋织成一张银色大网。夏秋拼命躲闪，却仍被划破七处伤口。奇怪的是，流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形成诡异的螺旋图案。
当第八道伤口出现在锁骨时，夏秋突然抓住某个节奏。应柔的呼吸频率、刀锋震颤的谐波、甚至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左肩习惯性下沉——所有这些信息汇入他灼热的脊柱，记忆熔炉发出高亢的嗡鸣。
"二线武器·蜂鸟喙！"夏秋嘶吼着挥拳，指缝间迸发出蓝光。应柔的刀被某种无形力量击中，刀身浮现出羽毛状裂纹。她第一次露出惊讶神色，后退半步重整架势。
夏秋趁机扑向最近的窗户，却在触及窗框时被某种透明屏障弹回。实验室的四面墙上，那些他从未留意的楔形文字正在发光。
"战斗结界一旦形成，只有胜者能解除。"应柔用刀尖挑起地上的一片眼镜碎片，"顺便说，你父母把安全阀藏在左镜腿的纳米芯片里，真是天才的设计。"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了夏秋。他的记忆熔炉开始超频运转，前世无数战斗数据包在神经脉络中炸开。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站在青铜巨门前，门上的蜂鸟浮雕正用红宝石眼睛注视着他。
"专注当下！"应柔的呵斥伴随着刀风劈来。夏秋勉强架住这一击，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战纹已经蔓延到手肘，但颜色比应柔的浅得多，像电力不足的电路板。
当第二十三次交锋时，夏秋的预见能力突然失效。应柔的刀诡异地穿过他防御空当，刀尖抵住他喉结。"认输，或者死亡。"她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声音里带着非人的共振。
夏秋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实验室的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色，上面刻满蜂鸟与剑的浮雕。他的汗水滴在浮雕上，发出滋滋的蒸发声。
"依古礼，败者献五十步。"应柔收刀入鞘，突然用指尖划过夏秋眉心。灼热感过后，他额头上多了个发光的蜂鸟印记。"这是量子信标，下次你失控时我能及时赶到。"
夏秋剧烈喘息着，发现实验室的时钟只走了三分钟。应柔已经收集完所有眼镜碎片，正用某种液态金属将它们封存。她的白大褂下摆有个不易察觉的剑形徽记，和青铜柱上的浮雕一模一样。
"为什么是我？"夏秋嘶哑地问。他手背上的战纹正在消退，但额头的信标依然发烫。
应柔走到门口，蜂鸟化石在她手中发出共鸣般的嗡鸣。"因为三十万年来，你是唯一能让蜂鸟化石发光的三上人。"她停顿片刻，"下次记得主动递交战书，偷袭不符合我们的美学。"
当自动门关闭的瞬间，夏秋听见她最后的话语："你父母的反编译技术很出色，但量子议会的肃正协议已经启动。七天后，带上你的全面武器来旧城区的同心冢。"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夏秋额头上的蜂鸟信标幽幽发光。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刚才洒落的血珠正自行重组，形成一组不断变化的量子方程。
